可誰知,自從將那女人開臉收房後,丈夫便再也沒有踏足她的房間,連兩個兒子都不曾過問。
她終於發現事態的嚴重,正想法子時,又聽聞那女人竟然懷了身孕,她一怒之下,又怕那女人生下的孩子會對自己的兩個兒子產生不利的影響,便頭腦一熱做下這等惡事。
從那時起,文昊便變得沉默寡言,與她少有交流,甚至對她頗為淡漠。
隻是沒想到,這件事對他造成的影響竟然延伸至十幾年後的今天,他這是在跟她宣戰,他不想再走丈夫的老路。
可是他有沒有想過,若不是當初白老太太的一力阻止,又如何會有如今的白府,又如何會有他白文昊。
所以,她自認自己沒有做錯,為了兒子,背上罵名又如何,被兒子怨恨又如何?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為娘的苦心。
她隻想他有一個錦繡的前程,一個可以幫助他的嶽家。
而這些,是妙音無法給予的。
白夫人似乎下定了決心,眼神由複雜憂鬱變得陰沉深暗。
白大人來到白文昊居住的院子,隻見幾個常年伺候的丫鬟皆眼眶紅紅的立在書院外,時不時伸頭往裏探。
白大人心中又是一歎,這幾個水靈的丫頭都是白府裏的老人兒了,有打小便跟在文昊身邊的秋環和時冬,有自夫人房裏送來的春梅和夏綠。
這幾個丫頭個個模樣水靈,就等著文昊給她們開臉收房,好近身伺候著。
誰知這些年文昊跟個木頭人一般,對她們這些鶯鶯燕燕愛搭不理,至今身邊連一個丫頭都沒碰過。
“你們都退下吧。”白剛儒朝著幾個丫頭吩咐,又看了眼方墨,示意他也走。
丫頭們和方墨魚貫退下,白剛儒步入書房,見白文昊正在收拾東西,無非是些他平時常看的書,一些字畫卷軸之類的東西。
見父親進來,白文昊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朝著父親道:“您是來當說客的嗎?”
白剛儒未答,徑直走到檀木書桌後的椅上坐下,凝著兒子的眼眸道:“昊兒,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章有法,絕不會亂來,可這一次,你這般與你母親對著幹,是否有什麼因由?”
白文昊凝著父親的臉,那張從前十分英俊現在卻略顯蒼桑的臉,他不過四十出頭,正是男人最好的年華,可卻已經顯了蒼老之態,為什麼?
“父親,您後悔嗎?”
白剛儒不解的看著白文昊:“什麼?”
白文昊又道:“當年因母親一碗紅花而送命的女子,您後悔沒有保護好她嗎?”
白剛儒臉色瞬變,他沒想到,自己深壓在心底的往事,從來不敢說出口的痛,從來不敢去觸及的傷疤,就這麼被兒子一把揭開。
“你,你怎會知道?”白剛儒以為,知道這件事的人雖然不少,可絕對沒有兒子在內,當時文昊才多大?五歲?還是六歲?他已經記不清楚。
“我親眼看著母親命人將那一碗紅花灌入那女人的口中,親眼看著那女人痛苦而死。”
“她是父親您最愛的女人不是嗎?所以,父親您後悔過嗎?沒有堅持自己的意願娶回自己心愛的女人,甚至最後讓她慘死在自己妻子的手中,您從沒後悔過嗎?”
從沒後悔過?白剛儒突然笑了,他不知自己有沒有後悔過,他隻知自己一生活在自責之中,這些年來,從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夜半醒來,便再也無法入睡。
他突然抬頭,看著兒子晶亮深沉的眸子:“所以,你不想再重蹈為父的覆轍?”
白文昊並未點頭,隻是將眼睛看向窗外,陽光雖然明媚,卻也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