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便問:江都距此地路途遙遠,什麼親戚這般了得,還得她帶著孩子不遠千裏的去送禮。
那位選料子的太太掩口便笑:這般上緊著的,自然是了不得的親戚,忠勇侯的嫡幼孫成親,你說我當去不當去?
小桃掰指頭這麼一算,忠勇侯爺的嫡幼孫,可不就是齊鴻軒麼,這時又聽那太太問:這般顯赫的人家,娶的姑娘一定也不簡單吧?
那選料子的太太臉上不無自豪:自然不簡單,聽說是南陽王的千金,元霜郡主。
那太太立時便拍了掌:哎呀呀,這可真是門好親呐,娶得可是堂堂郡主呢。
那選料子的太太立時雙道:自然是好親,你可知道,這位齊三公可是忠勇侯爺最看重的嫡幼孫,這般為他籌謀親事,也是為了能讓她繼承爵位。
聽到這裏,小桃便再也聽不下去,料子也不選了,急匆匆的跑回妙手堂,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複述給小姐知道。
誰料小姐聽完竟一臉無所謂狀,依然執起那書本子看書,並不置言。
小桃氣不過,伸手奪了小姐的書,嚷道:“小姐,你還有心思看書?那齊公子,分明就是個負心漢,你這才走了多久,他就,他竟然就要成親了,可見他心裏壓根就沒有你。”
妙音瞧著小桃這氣急敗壞的樣子,知她是心疼自己,不由好氣又好笑,道:“傻丫頭,他心裏沒有我便沒有我,又能如何?”
小桃一時愣住,是啊,沒有便沒有,又能如何?如今小姐已然離開江都,便算是打定了主意與他不相往來,各自嫁娶,皆不相幹。
“可是——”她憋著一口氣,實難咽下。
妙音自她手中取回書本,淡聲道:“自從我離開江都那一日,便知會有今日,難不成咱還指望他一生不娶?這於我們又有什麼好處?若他一生不娶,那我豈不是要一生不嫁來陪他?”
小桃連連擺手:“不不不,咱憑啥不嫁,他娶就娶好了,從今往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咱過咱的獨木橋。”
妙音勾唇淡笑,目光再看調至書本,看著書本上那從容順滑的字跡,直到小桃離開,她的眼珠始終沒有再轉動,嘴角的笑漸漸被諷刺所取代,眼中泛著那能洞察人心的犀利光芒。
江都……
“孩子,爹知道你委屈,可你也當知道,身為侯門子弟,便當擔起這興家旺族的擔子,將來整個忠勇侯府,都將靠你來依撐著,若沒有南陽王在朝中幫扶一二,忠勇侯府隻會越來越沒落,你總不希望看到祖宗辛辛苦苦掙下的這份家業就這麼敗在你的手裏吧?”
齊大人瞧著形神憔悴的兒子,那雙原本滿溢著飛揚神彩的俊眸,如今竟隻現無神呆滯。
齊鴻軒隻是搖頭:“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妙音,我隻要妙音。”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他最後見妙音的那一日,妙音說:“若齊大人和夫人不肯,又當如何?”“若他們不肯,你可願與我離開江都,拋開所有,隻做一對恩愛平凡的夫妻。”他當時說了他願意,他願意的,可在他們約定的日子,他去晚了。
聽說她等了一日,整整一日,從日初到日落。
那一日,他被母親關在房中,已經絕食了三天的他,幾乎沒有了撞開門逃走的力氣,若非來福拚死助他,他甚至連她走了也不知道。
口口聲聲說愛她,卻讓她受盡委屈和奚落,甚至害她背井離鄉。
“軒兒,你可知道,元霜郡主她已經上了花轎,不日便能抵達江都,你若再這副模樣,讓我如何向你爺爺交待,如何向南陽王交待?你母親她——”齊正初的聲音略有哽咽,雙目中現出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