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阡陌心肝輕顫,不由自主問:“什麼其他疾病?”他雖然貴為親王,卻也是肉體凡胎的尋常人,他也怕死,沒有人不怕死,他更怕死得不值,死得不明不白。
“腦中淤血及積水久不清除,除了壓迫視覺神經外,還會損傷人的記憶神經,導致失去部分記憶甚至全部失憶,這是輕者,再嚴重,便是值物人,更甚至腦死亡。”
元阡陌依然聽得雲裏霧裏,慌忙問道:“什麼是植物人?”
“值物也是一種生命,隻是不同於正常的人類,能說會道,有手有腳,而植物人,便是原本能說會道的人類,變成了如同植物一般生存的活死人。”妙音輕緩的說著,輕描淡寫,仿佛說的不是人的生死大事,而是一件家常小事,她不希望因為她的語氣太過急促,而給人造成心理上的緊張和壓抑。
元阡陌今日在妙音處聽了許多新詞,了解了許多他從前想都沒想過的事物,他不知是因為妙音太過博學,還是自己太過於孤陋寡聞。
盡管他打心眼裏想相信妙音,可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語,讓他如何在這短時間內接受消化?
說得太多,妙音覺得有些口渴,便為自己瀉了一杯溫杯,茶盞還會送至嘴邊,便瞧見元阡陌的嘴唇因幹燥而幾乎裂開,心又有不忍,便起身將茶盞端至元阡陌身畔,輕聲道:“王爺喝杯茶壓壓驚吧。”
壓壓驚?誰……。誰說他受了驚?他……他不過是……第一次聽到開顱這種事,一時……一時沒緩過勁來罷了。
他狠狠咽下一口口水,隻覺口幹舌燥,仿佛聞到清茶的香味就在身前,他伸手便去接那茶盞。
誰料,元阡陌動作太快,妙音一時避之不及,竟連手帶茶盞都被他握在了掌心。
肌膚滑潤溫涼,指掌柔若無骨,仿佛有那絲絲縷縷的藥香味沁入他的鼻端,他隻覺胸中那顆砰砰亂跳的心髒幾乎要衝出胸腔。
又有一種很莫明的感覺,仿佛這隻手,他在什麼地方握過,這種觸感很是熟悉,卻又死活想不起來。
妙音皺眉,以另一隻手扶住茶盞不讓其傾倒,這隻手則使力自他掌間抽出,動作十分迅速幹脆,毫不拖泥帶水,讓元阡陌好一陣失落。
暗想難道是因為自己眼睛瞎了又身陷險境的原因?她為何就如此這般不願接近他?甚至對他的接近也帶著一種抗拒的情緒。
他愣了一會神,又感覺自己很奇怪也很好笑,他連見她都沒見過,為何要生出這許多的臆想?
以清茶滋潤那幾乎幹裂的喉嗓,默然半晌,他終於提起勇氣問道:“若開顱,你能保證治好我?”
妙音輕歎,搖頭道:“不能,僅有五成的把握。”這個手術若在現代高科技的醫院裏做,並不算大手術,她曾在做實習醫生時就私下為交不起醫藥費的病人做過,並不太難,隻是對器具方麵的要求比較多,在這樣的古代,想要完成這樣一個手術,很難。
什麼?僅有五成把握?元阡陌再次被震驚。
見他如此,她隻得又道:“若不治,你便連五成把握也沒有,決斷如何,盡在你自己手中。”
元阡陌緊緊捏著掌手空置的茶盞,心中五味雜陳,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遭遇這等災難,他的生命隨著都麵臨著死亡。
可若不博上一博,他縱然一時半夥死不了,卻也隻能如此時這般活在黑暗的世界,活在害怕沒有明天的世界,這般活著,又有何意義?
“莫小姐,我相信你,一切依你所言行事。”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他朝著妙音鄭重說道。
妙音點頭,這個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是人都怕死,都有求生的欲望,他雖貴為親王,可如今能指望的人,便隻有她莫妙音。
而他也無需怕她不對他盡心盡力,因他瑞親王的生死,便等同於她莫妙音的生死,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多謝王爺信重,妙音定當竭盡所能治好王爺,令王爺早日恢複健康。”她恭敬的朝著元阡陌行了一禮,也不管他瞧得見瞧不見。
元阡陌點頭,問道:“什麼時候開顱?”
妙音步上前,自他掌間取下那空空的茶盞,緩聲道:“王爺現在身體尚虛弱,還需再將養些時日,方能行此開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