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海大學裏此刻一片熱鬧的氣息,無數的年輕男女們穿梭而行,他們或騎著單車,或並肩笑語,唯一相同的,是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龐和渾身洋溢的青春氣息。
“老師,學費的事情……能不能批準讓我晚些再繳?”陳明漢麵帶尷尬的問道。
坐在椅子上的輔導員打量了他一眼,道:“有什麼特殊情況嗎,一般來說都是在開學三天內就繳納完畢的,更何況你都大四快畢業了……”
陳明漢頗為無奈笑道:“家裏出了些事情,一時間學費湊不起來,而且我還得跟您請個假回去趟。”
“哦?”輔導員挑了下眉頭,心裏頓時大致有了數,再仔細觀察這個學生的表情,發現也不像是在撒謊,於是沉吟了下,道:“那這樣吧,我給你寫個證明,不過我這邊最多隻能讓你延緩一個月內繳納,再長的時間你就得去總院那邊申請了,如果你家裏實在有什麼困難的話,我再幫你反映下吧。”
“謝謝老師。”陳明漢心裏的大石頭稍稍落了下來,忙不迭的道了謝。
輔導員隨後就拿過紙筆刷刷寫了個證明,又簽了張請假條一起交給了陳明漢,囑咐道:“好好努力吧,把最後一個學期的課程用心學完,找份好工作也可以減輕些家裏的負擔。”
陳明漢點點頭,又道了聲謝後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走到了機電工程學院外麵的路上,陳明漢看了眼證明單子,忍不住搖頭歎了口氣。
“明漢,怎麼樣?”一個身材高壯的男子跑了過來,跟著他身後一起跑來的還有個穿著時尚的男子,分別叫李陽鵬和楊永念,都是陳明漢的同寢室哥們。
陳明漢抬頭看了他倆一眼,揮了揮手裏的單子,苦笑道:“都搞定了,還算好說話。”
楊永念瞥了眼那張單子,不由蹙了蹙眉頭,道:“都說了,實在不方便我和鵬子這邊幫你墊著就是了,也就四千多,當不當我們是兄弟?”
“沒事,我又不是窮到這地步,如果到了快畢業的時候實在繳不上來我再找你倆商量就是了。”陳明漢婉拒道,雖然寢室三個人關係鐵打似的堅挺,而且他也知道這其中楊永念的家境不錯,可是他還沒厚臉皮到讓他倆給自己繳學費,誰家的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身材高大的李陽鵬開口道:“你家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那個卷了一屁股債逃掉的王八蛋找到了沒?”
陳明漢搖頭苦笑道:“哪有這麼容易,都兩天了,包括我家在內的這麼多債主都到處打聽,可是這人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壓根沒屁的線索,我都懷疑這廝是跑海外去了。”
楊永念無奈道:“你家的運氣也真不好,那麼多借債人,竟然就給你家碰到這樣的極品,而且說好是九月一號返利息,剛好那天就跑路了。”
位於東南沿海地區的溫海市,是國內民間資本最為發達的地方,開始從民間商貿起步,溫海人逐漸在各個領域裏都幹出了名堂,不僅在國內各地,平海人的足跡甚至都踏遍了世界各個角落,說直接點,那就是隻要有錢賺的地方,幾乎都能找到溫海人的影子。
不過近兩年,隨著銀行貸款方麵收緊的情況下,投資金融和私募資本成為了一個新的熱門方向,其中最為火熱的當屬民間借貸了。如今隻要在溫海市的路上隨便拉出十個人,其中九個就是貸款人,剩下一個那保準就是借款人。
陳明漢家境雖然不富有,但也不是什麼窮苦人家,繳納個學費還是拿得出來的,偏偏天有不測風雲,當初陳明漢父母眼看一個月就能拿到5分的利息,再加上借款人是當地鎮上開皮革工廠的富豪,更是陳父的老戰友,權衡一番後,最終拿出了家裏的全部積蓄二十萬元。
本來約好了九月一號這天返利息,才好讓陳明漢繳納最後大學一年的學費,偏偏這天陳父怎麼都聯係不上老戰友了,狐疑之下跑去了對方的公司,赫然發現一堆人把工廠門口堵得死死的,上去一打聽才知道這人卷款跑路了,而這些人也全都是債主!
“又不止我一家,更何況最近跑路的大老板也著實不少,這事情誰都料不準,一個一天前還開豪車玩女人的大老板,誰想到第二天就會欠著一屁股債跑路。”陳明漢歎了口氣,接著看了下時間,道:“你們幫我把假條拿給老班,我現在先坐車回去了。”
“開我的車回去吧,我這幾天也用不著。”楊永念拿出了一串車鑰匙。
陳明漢擺手笑道:“不用,回去的車多著呢,而且我駕照才剛考出來,不熟練,萬一把你的車撞毀了,我可擔不起責任。”
也不等他倆回話,陳明漢就告別著走開了。
“有事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記著!”兩人喊了聲,又低頭看了眼那張緩期證明,不由對視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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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漢的家在溫海南邊一個叫龍口的鎮子上,坐趟快客差不多也要花上一兩個鍾頭,不過陳明漢早就習慣了,坐著公交直接來到車站後,輕車熟路的坐上了開往龍口鎮的快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