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經理將宋秋靈領了出去,站在百樂門的大門後,看著人們紛紛撤離,阿穆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孫經理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話。
“叫了救火隊了嗎?”
“叫了叫了!已經在來的路上!馬上就會到!”
“怎麼會起火?”
“咳咳!據說是有個瘋子拿著酒精灑了一地,然後拿火柴點著了,後來火勢蔓延到窗簾,然後整個包房區……咳咳!”
“有個瘋子?”
“對,一個瘋子,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孫經理驚魂未定的
年輕的瘋子?
“方才連我都攔在門外,按道理金錢櫃的內部包房守衛森嚴,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怎麼會有瘋子闖入?”
“宋小姐別生氣!是看守的人沒做好工作!我到時候革了他們的職!”
“你這話說的,可不是把自己的責任推的一幹二淨?我看是革了你的職還差不多!”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在這裏工作了十多年了,從未發生過這種事!這火來的也蹊蹺,恰逢這幾日天幹物燥,容易起火!所有的看守人員都盤問了,都沒見過那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怎麼可能會憑空冒出來一個人?你不如騙我說是鬼神不正好?”
“宋小姐!這事情我會查的水落石出,您放心!我拿我的性命擔保,查不出來要殺要剮隨便您處置!”
“我不要你的性命,你的性命換不回這金錢櫃,你給我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為,是意外還是蓄意,查出來我免你全責,既往不咎!”
“謝謝宋小姐!謝謝宋小姐!”
救火隊及時趕來,人們基本都撤離,幸好沒有人員傷亡,大多是被煙熏的迷了眼睛或是燒壞了些衣物。
宋秋靈看著被漸漸撲滅的熊熊大火,貌似層層黑煙,心中一陣痛惜。
是自己時運不濟?還是上蒼故意安排?
火勢實在太大,許久才得以控製,加之金錢櫃的建造建構都是木質的,極易燃燒,人們紛紛站在門口,歎息著。
阿穆扶著全身癱軟的宋秋靈,不由感歎,這世間的命途真是多舛。
眼前的宋小姐,前一秒還是上海灘最大富豪的掌上明珠。轉眼間,父親病倒,留下公司給她一人照料,剛接手就被奸人所害,丟了碼頭,燒了金錢櫃……
原以為,金錢櫃的盈利能夠彌補一下碼頭被割的損失。
現在好了,雖然金錢櫃被燒毀的部分不算太嚴重,卻也要花不小的錢,去修補這造價數億的建築。
如今,她無助無力,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放在客廳裏的擺設。父親信任她,才會讓她繼承自己的產業,而如今,事情卻被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心疼與內疚翻湧而來。
她就像被這個塵世欺騙的孩子,那一出出非花非霧,真真假假的木偶劇,都是背後心機算盡的把戲,把她圍得團團轉。她忽然明白,自己還遠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對手,若要能夠在上海立足,必須要修煉一番翻雲覆雨的本領。
她忽然想起剛回上海時,胡豔兒在宴會上與自己說的那一席話,那時候雖然不中聽,如今想起來,卻是意味深長。
這場大火,讓宋家這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中產階級家庭,與普通生意人無異了。
她能夠想到,第二天的報紙上,會紛紛報道金錢櫃遭大火襲擊,半個金錢櫃變成灰燼的新聞。
當然,還有鄭菀芹帶領著眾記者,打著為老百姓說話,冠冕堂皇的工薪階層旗號,喊著與“資本主義富貴階層”同仇敵愾的口號,必定會抱以一番冷嘲熱諷,才會贏得老百姓的歡迎與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