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情話，目前的她，合適嗎？
即使剛才在那個刹那，生了想要抱他的心。
這一刻，她已然冷靜下來，“別再說了，打住吧，我……”
“不，我要說，一定要！”看著開始散發出七彩霞光的太陽，沈霆深深吸了口氣：不管結局如何，他都要全部說出來，坦誠的麵對。
哪怕她的選擇最後是遠離，他認了，全部都認了！
——阿諾，隻有我全部說完，你才能知道我所有經曆過的曾經，才能在萬一真相大白的某一天，不後悔，不受傷，不難受！
須臾，沈霆仰起頭，把自己的臉完整暴露在晨光裏，腦海裏閃過什麼片斷的時候，他食指和拇指的指腹一下子捏滅無名指，正在燃燒的香煙。
指腹處傳來的灼疼，使得他瞬間清醒了一些。
也在這個刹那，他驟然轉過身，看著咫尺前的少女。
少女身後是綠色盎然的蘆葦蕩，再之後又是徐徐升起的太陽所染紅的半邊天，那紅彤彤的透著新生生命力和幹淨的天空，以及潔白的雲朵，都像她一樣幹淨聖潔。
一雙純白色的運動鞋，拉出她纖細均勻的美腿，深藍色的牛仔裙又是收腰設計，一直唯美到她美麗迷人的脖頸，彰顯得鎖骨誘人又精致，肌膚還是白皙的。
這樣美好的她，怎麼能受他的肮髒所汙染？
對視的瞬間，沈霆莫名的笑起來：他慶幸這一張望向自己的俊美容顏，沒有憐憫和可憐。
邁步向前，走向她。
沈霆眯起了蒼涼的黑眸，迎上她那雙可以透視人心的黑亮眼睛，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他就是一個十足的酒鬼，早些年婚姻生活不幸，在妻子離異後，因為不能人道而憎恨社會，專挑漂亮的孩子下手，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子，他都喜歡！”
沈霆一頓，似乎在雲諾沉靜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情緒的閃過。
這樣的麵無表情，讓他心底稍稍好受了一些。
再開口前，沈霆有些忐忑，緊張，甚至害怕。
他把早已經捏碎了的煙絲，滑出指縫，然後來到她麵前，悲涼又禿廢的說出最最殘忍的一幕，“就是站在你麵前的這具身體，看起來帥氣的我，被他……吻過了！”
音落，有風吹過耳畔。
沈霆閉上眼，不願也不敢再看雲諾的臉，雲諾的眼。
風聲過。
四周一片死寂。
他悲傷的，也無地自容的，更是挫敗的轉過身。
沈霆含淚說著最後的話語，“也許我是他們中最幸運的一個，在這個時候，沒受到更多侵害的時候被救出來了。而你故事也聽完了，我……我，我其實，沒有外表看起來這麼光鮮亮麗，阿諾，你現在可以決定，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愛我了。”
說完最後一個字，沈霆感覺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了一樣，虛浮的站在這片大地上。
聯係不上雲諾的這段時間，他想了許久，也猶豫惆悵了許久，才鼓起這個勇氣，第一次敞開心扉，把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說給身後的少女聽。
來之前，沈霆做了最壞的打算。
所以，這一刻，他在想，無論是怎樣的結局，他都能接受。
片刻等待。
猶如渡過了一個世紀。
難熬的程度，和被關押的那段時間，是相等的。
沉默後，唯有風聲響在耳畔。
身後的少女一直在沉默。
沈霆不敢回頭，隻低頭突兀的一笑，“好，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送你去機場，你的行李箱和單肩包已經在機場了，不會耽誤你回瑞典的！”
唯有風聲吹過的蘆葦蕩，沈霆沉默的點了一支煙，哪裏還有半分勇氣再回頭看她?
畢竟像他這樣肮髒的人，根本就不配存在。
吸氣，順著來時的路，他孤寂的抽著中指處的煙。
前路明明一片暢通，沈霆卻看不見方向，深一腳淺一腳的，猶如一舉行屍走肉——自此之後，這段痛苦的過往，他再不會提及。
不管是誰，再不會提，再也不會。
一直來到黑色私家車前，沈霆握住車把的手驟然一緊，聽到身後有漸漸走近的腳步聲，他咬緊牙關猛得回頭，想做最後一次的爭取。
然後披著他外套的少女，好像沒看見他一樣，轉身就走向了副駕駛車門那邊。
那種隱意，沈霆懂！
哢嚓！
敞開車門。
他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有淚，隱隱的要落下來。
沈霆不想讓自己的狼狽落在她眼裏，靠著車門，轉過身，“再讓我抽一支煙。”
“……好！”一直沉默著的雲諾，在這個時候，終於發出聲音來。
沈霆拿煙的手，也因為這一聲‘好’而變得弱不經風一樣，不停的顫抖，有兩次煙卷都要掉在地，更不用說再點著打火機了！
直到現在，他才深刻的知道，原來點燃一支煙，竟如此的艱難。
如果這一會能許願的話，沈霆希望這支煙沒有盡頭，這樣的話，哪怕他繼續抽，一直抽，會落到抽死的結果，或許她便無法離開！
隻因為沈霆很清楚，這一次送她離開之後，兩人再不會有任何交際：他也不允許自己再和她有交際！
砰！
一支煙，終是結束。
和她的人生，也到了盡頭。
沈霆猛得帶上車門，然後一鼓作氣的發動車子。
似乎隨著方向盤的轉動，他都能聽到自己碎了心，在哭泣。
若問這個時候的沈霆，有沒有後悔過敞開心扉的決定，他搖頭——不後悔！
——
“把我當成了什麼？”沉默中，是雲諾突然哽咽的開口。
咯吱一聲！
剛剛起步的車子，被沈霆一下子刹住。
他緊握著方向盤，緊張激動的屏息著，一點點的轉過身，在看見副駕駛座上的少女，臉上有透明的淚水流下來時，心口狠狠的一疼！
“阿諾，別哭……”她的淚，讓他無措。
他伸手，想給她擦淚，又在意識到什麼之後，轉而抽了紙巾。
“阿諾，你要是再哭的話，晨回來就揍我的！”沈霆抖著手，語氣盡量輕快，把自己充當哥哥。
對，僅是哥哥。
肮髒如他，不配以男人的身份，對她做些什麼。
瑞典的那一次自私，已足矣。
沈霆在心裏是這樣不斷的告誡自己的，但是雲諾卻不幹了，抓著沈霆的大手，把紙幣一抽，然後將他有些僵硬了的手指按在自己臉上。
“你告訴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是怒，不僅是臉上，還有眼裏，都帶著隱隱的怒意。
沈霆被這雙能透視人心的黑眸，給震得有些語無倫次。
他艱難的張了張嘴，剛想說出‘妹妹’這兩個字的時候，聰慧的小雲諾早已經開口，“你要是敢說那兩個字，你信不信我……”
我之後是什麼？
早已經被沈霆突然的擁抱，給驚了回去。
“阿諾，阿諾！！”沈霆緊緊的抱著，那聲聲呼喚，好像把雲諾的心緊了緊。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雲諾靠在他結實有力的胸膛裏，都不知道是沈霆的無情，還是剛才的故事太過悲傷殘忍，眼框裏的淚嘩嘩往下流。
她的哭聲裏，他柔聲哄著，“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錯，不要再哭了好不好？”這個時候，哪怕揍他一頓，隻要她不苦，他都是甘願的。
可是沈霆哪裏知道，這個隻有十七歲的少女，不哭則已，一哭起來，就差天崩地裂！
最後實在沒辦法，他隻能嚇唬她，“阿諾，你要是再哭的話，我就吻你了！”一副馬上就要吻下來的架勢，帶著點孩子氣。
聞言，雲諾的哭聲就響了。
“……”沈霆懵了懵。
捧著雲諾滿是淚痕的臉，低頭吻下去。
剛開始，他不敢太過分。
一個疼惜的吻先落在她嬌美的額頭上，在雲諾沒有抗拒的時候，才漸漸的往下吻，淚水是苦澀的，可沈霆卻嚐出了甜蜜的味道。
當他情不自禁的吻到她的嘴角時，沈霆額頭抵著她，“阿諾，我……想吻你。”
雲諾被淚水打濕的睫毛顫了顫，“算什麼。”
“洛杉磯那次，是我的初吻！”沈霆嗓音沙啞的，給出這樣的回答。
“我也是！”雲諾抬起還裹著淚水的黑眸，下一刻，給沈霆的回應是：抬起胳膊，勾著他的脖子，然後在他欣喜，激動和透著深情的眼眸吻上去。
這個吻，對沈霆來說，來得意外和驚喜。
“阿諾，你這是答應繼續愛我了嗎？”
“我可什麼都沒說！”喘息間，雲諾狡黠的說道。
這個壞壞的小少女，沈霆有種砸方向盤的衝動，摩擦著雲諾微腫的唇，“既然什麼都沒說，那你告訴我，剛才算什麼？”
“剛才？發生了什麼嗎？我……唔！”雲諾本來想氣他的，結果又被吻住。
這一次，沈霆吻的不像剛才那樣小心翼翼，而是帶了隱隱的懲罰和深深的眷戀，她的甜蜜和清香，讓他大手忍不住流連，甚至控製不住的想要更多。
不過沈霆最後還是在鎖骨上停下了，窩在她美麗的天鵝頸裏，他狠狠的吸氣，調整著自己的衝動！
“阿諾，剛才為什麼不說話？”他捧著她的臉，七夕不勻的問道。
“生氣！”雲諾被吻得小臉滾燙，好像口腔裏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氣息，舌頭都麻麻的，“在我生氣的時候，就不想說話！”
沈霆失笑，“怪我強行把你帶到這裏嗎？”
長這麼大，沈霆從來沒給女孩子打理過衣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扣好被他解開的第一粒紐扣，還有她略有些淩亂的碎發。
一一攏好，別到雲諾耳後。
他看著她嬌羞的小臉，忍不住又吻了一下，“阿諾，我是你在乎的人嗎？”
即使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雲諾直到這會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坐在他腿上的，至於什麼時候過來的，腦袋裏的記憶是空白的，完全不知道怎麼坐過來的。
“沈霆……”
“我爸媽都叫我阿霆！”
抱著心愛的少女，沈霆有些燥熱，抬手開了天窗，有輕柔的風吹佛著他們的臉頰，感覺這片蘆葦蕩都變得不再陰暗。
片刻沉默。
雲諾試了試，感覺自己叫不出他的名字，有些臉紅的轉頭，“在瑞典，你為什麼不告而別？”
“公司有事！”沈霆撫摸著雲諾的後背，“當時離開的太倉促，等飛機落地後，再給你打電話，你手機已經關機了，之後就再也沒開機，對嗎？”
“哼！”雲諾後背麻麻癢癢的，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原本是想躲開的，誰知道感覺臀那裏好像不太一樣，有什麼東西在那裏烙著。
不期然的，她又看到了他滾動的喉結。
聰明如她，又怎麼可能猜不到那是什麼，“下車走走！”她挺直腰身，不敢亂動了。
“……好！”沈霆看上去氣定神閑的打開車門。
有些話，該說清楚。
下車後，盡管四周沒人，他也不想她的美好暴露！
把外套重新罩在少女身上。
其實雲諾今天穿的牛仔裙，僅僅的寬吊帶的而已，在盛夏的天氣裏，相比那些低腰露胸的性感女人來說，她露胳膊已經不算什麼。
驀地，手指好像被什麼劃過，雲諾低頭一看。
是沈霆牽起她的右手，送到唇邊吻了一下，“怎麼又不說話了？”
高大挺拔的他，站在滿是綠色的蘆葦從裏，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聲音裏輕柔的，“是不是生氣了？如果早上我不來找你的話，你又打算逃多久？”
“也沒打算逃！”雲諾想抽回右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這樣的親密，讓她特別恍惚，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在一起了？幾個小時前，她還是獨自悲傷落寞的走出家門，打算趁親人們沒醒之前離開故土，現在就……
“沒打算逃，那之前跑什麼？”她轉身，他上前後擁著她。
在陽光升起來的時候，沈霆下巴輕輕抵在她滿是馨香的發頂，閉上眼問道，“阿諾，你喜歡我嗎？”
“你不是喜歡我姐姐嗎？”她卻這樣反問他。
“所以，十二年以來，你才對我如此生分？”吻著她漆黑的秀發，最後沈霆偏頭，俊朗的臉頰靠在雲諾的左肩膀上，毫不掩飾的看著咫尺前的少女。
少女被他盯得小臉緋紅，嬌羞的推了他一把，“走開！”
沈霆的臉頰就像撥浪鼓一樣，被推又挪回來，這次不止靠著她肩膀，薄唇所對的位置，正是雲諾已經透著緋色的耳朵。
“阿諾，我還在等你的答案呢！”
“……是！”雲諾紅著臉回道。
身子被他抱著，耳朵又被他炙熱的呼吸折磨著，感覺全身莫名的熱。
耳畔傳來他重重的歎息聲，“唉！！”
沈霆歎氣道，“早知道是這樣，當年在你哥哥入伍的時候，我啊，就不該答應他照顧夭夭的鬼話！”
聰慧的雲諾一頓，“你的意思是說，你和我姐姐在一起，僅是為了我哥哥？那和我姐姐訂婚的人，豈不就是我哥哥顧晨了？”
這一層真像，使得雲諾震了震。
看著沈霆眼底的笑意，她又驚駭的說，“那那那，上次在洛杉磯和她接吻的男人是誰？”
當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隔著的距離又遠，雲諾壓根就沒看清男人的樣子，隻知道高出卓夭夭半頭。
忽然間，雲諾就全部明白了。
去年元旦，哥哥回來看她的時候，當時身高就和沈霆差不多，所以在洛杉磯的紫藤樹下，和卓夭夭接吻的男人，就是她的親哥哥顧晨！
“他們竟然……”雲諾被驚得有些語無論次，“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