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三皇子逼宮,放火燒了太德宮,活活燒死了老皇帝,溫壽喜後帶人在廢墟裏翻找,找到了老皇帝的屍骨和遺詔,詔書上寫的是立四皇子為帝。一時間形勢急轉,叛軍紛紛投降四皇子,三皇子以弑君篡位之罪被淩遲處死。
四皇子登基後,聽從了溫壽喜的建議,將青鸞公主嫁到大梁國和親。
此時青鸞殿——
“公主,九千歲來了。”
“什麼?快,快去宣!”正在玩毽子的青鸞聽了立馬沒了玩的興致,急急忙忙跑到梳妝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對著銅鏡練了練笑容,這才興衝衝地跑了出去。
“小喜鵲!”青鸞衝上去一把摟住了溫壽喜的脖子,但卻被溫壽喜笑臉盈盈地扯了下來。他抬了抬手裏的聖旨,衝青鸞惡劣地勾了勾唇角,笑道:“公主,接旨吧?”
“什麼旨?”雖然這麼問,但她還是乖乖地跪了下來。
“聖旨。”溫壽喜戲謔一笑,說著手一抖展開聖旨,一本正經地念了起來。
“……”青鸞低著頭,默默地跪坐在地上,她沒有起來,也沒有接聖旨,而溫壽喜卻也沒有要扶她的意思,
一旁的宮女太監正要上前攙扶,卻聽她道,“你們都出去。”
“公主……”
“滾啊!”
“是。”
一幹人連忙行了禮低頭退下。
一時間,庭院裏隻剩下了他與青鸞兩人。
正值夏日,青鸞一身鮮亮明豔的綠羅裙看著很是清麗俏美,細看下竟與麵前那一抹絳紫官袍奇異的般配。她跪坐在盛開的梧桐樹下,梧桐花飛如白鴿,落如冬雪,梧桐葉飛如碧蝶,缺裂如青花,詩人所說“寧知鸞鳳意,遠托椅桐前”的那種對美好生活的一種希望,此時卻得不到半點體現。
她名字裏是有鸞鳳之意不差,可她是隻青鸞啊,又不是飛上了梧桐枝的金鳳凰,別說飛梧桐樹了,她就連上樹都費勁。她隻不過是一隻待在樹下,等著被人撿走烤了吃的瞎家雀兒罷了。
“你有辦法對不對……”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低著頭,嚅嚅喏喏地開了口,聲音裏卻帶著顯而易覺的希冀。
溫壽喜聽了垂眸一笑,將聖旨又往她麵前遞了遞,語氣半認真半戲謔道:“公主,您該接旨了。”
“你,”她忽的抬起頭,不想卻已是滿臉的淚水,看著他的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些許通透,她問,“你告訴我,究竟是我三哥殺的父皇,還是四皇兄殺的父皇……還是——”
她的手在發顫,嗓子也失了聲,心裏的抵觸和膽怯,讓她最終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溫壽喜直視著她的眼睛,那雙冰冷的狐狸眼似是穿透了她的眼底,隻一眼便知了她心中所想。
他若無其事地偏過頭,伸手彈了彈拂塵下飾擺尾,再轉回頭看向她時,已收回眼底的冰冷,笑容如沐春風,聲音如編鍾的泠泠之音,空靈靜美:
“來人啊,青鸞公主鬱疾心焚,送公主回宮歇息,即今日為起沒有本督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青鸞殿,直至青鸞公主出嫁。”
“是,千歲。”
“小喜鵲!”青鸞憤力掙脫束縛,奈何嬤嬤力氣大,無濟於事,她不解又急切地看向他,“溫壽喜!你不能這麼做!溫壽喜!”
他伸手一扯她的前襟,直接將聖旨塞進了她的肚兜裏,然後雙手恭敬地交握於前,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被漸拉漸遠,眼中盡是涼薄。
“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我是公主!你們竟敢對我不敬!放開我!”
“溫壽喜!小喜鵲……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放開我!”她下嘴用力一咬嬤嬤的手,那廂隻聽一聲慘叫響徹庭院,直嚇得樹上鳥兒驚飛四散。
她拚命掙脫了兩個嬤嬤的手,幾步衝到他麵前,但當看到他那張處變不驚的笑臉時,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了,隻是癡癡傻傻地站在了那裏,似茫然似無助,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卻又像不是在看他一般,她就這樣任由嬤嬤將她拖了回去,直到青鸞殿的大門關上,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但是,隻有他知道,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她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些什麼。
溫壽喜無動於衷地笑了笑,理了理被青鸞抓皺了的衣袖,漠然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