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天空,你那裏有什麼?像我一樣的妖?亦或是別的什麼?
烏銘拉的眼眸,冰藍如世界上最澄澈的湖,亦像他的心靈一樣純淨,在這美如一汪清泉的眼裏,清晰地倒映著虛空的黑暗,他卻認為那是世上最求而不得的美麗。
赫巴爾遠遠趕來,卻停在遠處沒有動,他看到了什麼?他的兒子,仰頭看著那片黑暗,卻伸出了手想要觸摸,孩子眼裏的希冀太沉重了,沉重得他根本扛不起。
這一幕久久地定格在赫巴爾眼中,他的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多久了?他已經多久沒有過流淚的衝動?從他接任族長,為曾經的妖界大哭一場之後,已經一億多年了。
烏銘拉無數次地想要來到這裏,想要看到生命之樹上的虛空,都在半路被他截住,他從不知道這個孩子心裏是這樣的渴望,他算是一個什麼父親?
烏銘拉卻突然放下了手,眼裏閃過一絲頹落:“你早就來了,為什麼不帶我走?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會反抗你。”
赫巴爾心中一痛,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閉上眼讓淚水憋回,隻留下通紅的眼眶,隨即從遠處踏空而來,嚴肅的臉一如往常:“你難道不知道這裏是禁地嗎!作為我的兒子,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你要考慮一下我還是族長!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你,你讓我如何管理妖域!”
烏銘拉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看向赫巴爾的眼裏有幾分輕蔑:“是!你是這片妖域的主人!你想怎麼樣就該怎麼樣,誰都不能反對你!”
烏銘拉說完,再也沒看赫巴爾一眼,直接轉身消失在濃密的枝葉中,赫巴爾怔怔地站在空中,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沿著樹幹爬下,又像一陣風一樣跑遠,眉目裏的哀傷溢滿了整個夜空。
“少族長,你可回來了,族長他……”
卓千族老一直等在村口,見烏銘拉風風火火地跑回,開口說道,聲音卻被掩沒在一陣風裏。
“別跟我提他!我沒有這樣的父親!”
烏銘拉的聲音隨著風傳入卓千耳中,刺耳至極。
卓千族老看著烏銘拉的背影,握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隨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渾濁的眼球裏一半是疼惜,一半是悲哀。
烏銘拉跑進村落,跑過家門卻不想進,他的心裏煩躁不已,家裏的燈火尚在,他的母親還在等著他們,一個背負了一切的丈夫,一雙不諳世事的兒女。
白風迎著夜風走進村落,這是一個沒有火的地方,這裏的人們將隨處可見的木屬性元素收集起來,製成一盞盞不甚明亮的“燈”,整個村落遍布一片綠瑩瑩的光輝,卻沒有一絲恐怖氣氛,反而更顯得靜謐美好。
“嘭!”
白風埋頭走著,一個不防被迎麵撞倒,當即“哎呦”了一聲,揉著摔痛的屁股,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聽得對麵人怒氣衝衝地吼道:“你長沒長眼!”
白風頓時一股無名火起,他今晚本就憋了一肚子氣,此刻還遇到這般不講理的,當即炸了鍋,跳起來就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他媽的你才不長眼!撞了老子還瞎比比,找死啊你!”
“你說什麼!你是哪家的!”
烏銘拉從未聽過這樣粗魯的叫罵,先是一愣,隨即也怒了,話已說出口,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眼前人,這妖域總共不過千人,他好歹活了百年,所有人都已熟識,如今卻傻了眼。
烏銘拉一愣神,白風就占據了上風,挑著眼角罵道:“小樣兒還挺橫啊,不收拾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今天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老子我就不姓白!”
烏銘拉的滿腔怒意卻消散了個幹淨,看著眼前陌生的臉龐,好奇已經戰勝了一切,他迅速而誠懇地低頭道歉:“對不起。”
“呃……啥?”
白風呆了,他正氣勢洶洶地叫囂著,對麵人的態度卻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饒是他再生氣,此刻也發不出火了,頓時像啞了的炮一般,把臉憋得通紅。
“白風,有話好好說!”
聽到白風的吵鬧,一直走在後麵的林傑二人也加緊腳步追上來,他們生怕白風再惹出什麼事端,走出樹林一看,便看到了一個身形纖細,容貌清麗的狐族少年。
白風正悻悻地放下舉起的拳頭,此刻見林傑走來,當即辯解道:“是他先撞了我還罵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