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你們這三個小崽子深更半夜不在家睡覺,跑出來作甚?”劉瘸子嘿嘿冷笑幾聲,用著打更的小棍子在石林三人每人的頭頂輕敲了一下。
石林很不服氣,想頂幾句,但他看見劉瘸子的臉慢慢的陰冷起來,變得陰沉沉的,將快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
“回去吧。”劉瘸子用著更具指了指鎮口的一座供人歇息的涼亭,涼亭之後便是秀水鎮。
王仁棟害怕了,劉奎勇也害怕了,他們拉了拉石林的衣角,石林朝著進山的隊伍看去,大山黑沉沉的,在夜晚上,仿佛一頭洪荒巨獸靜靜的臥著,那進山的山路就是它的舌頭,送陰親的隊伍漸漸入得深了,好似被這巨獸吃了一般。
真的就這樣回去?石林心有些不甘,但看著王仁棟和劉奎勇,他們是真的害怕了,而他也是有了一些懼怕,這都是劉瘸子搞得鬼,打散了他們的勇氣。
劉瘸子歎息道:“回去吧。”
王仁棟和劉奎勇拉著石林回去鎮子,石林就這麼被他們拖著,亦步亦趨的走著。
“這三個小崽子,真是後生可畏啊。”劉瘸子目送著三人回去了鎮子,他挺了挺腰杆,走上進山的路,一瘸一瘸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山中樹蔭遮天,黑沉沉的,送陰親的隊伍行走在山中如履平地。山中隻有夜風,吹得樹木的枝葉沙沙作響,除此之外,便無其他聲響。雖然是夜深之時,鳥獸歸巢,但也不該是這樣的靜,靜得詭異,讓人心生恐懼,若不是有活神仙的胡道長,隻怕這送陰親的隊伍早就散了。
走了許久,遠遠的便聽到流水之聲,穿過一片林子,就看見了一條五丈來寬的河,河水並不是筆直,彎曲而行,繞著一座百多丈高綿延如臥龍的山巒,形成半圍之勢。山巒之下,有點點的燈光,儼然是有著一處村落,那是王家守墓人的村落。
王家的曆代祖先就葬在這座山巒的龍首之處,最上麵的是始祖,其他的列祖列宗都隻能屈於其下,順著山坡而葬。經過一百多年的光陰歲月,山坡之上一列列的墓碑已是連成一片,蔚為壯觀。王家既有如此風水寶穴,自然是怕有人蓄意破壞,王家的先祖便遣出一些奴仆,在這山巒之下定居守墓。如同那坡上王家列祖列宗的墓穴,這些當年的守墓人經過百餘年的時間,竟也是繁衍出一處村落來。
河上架著一座木橋,早有一群人在橋頭候著,打先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小老頭,是這守墓村的村長,其先祖便是從王家遣出的仆人之首,世代做著村長,他看見送陰親的隊伍,立刻就是迎了上去。
不過胡道長卻將拂塵一揮:“閑人回避。”
村長識趣的停止了動作,幹笑了幾聲,便走了回去對著人群中的一人耳語了一番。那人點了點頭,衝著人群指了指,便有人出列,被他領著,作為前導,帶著送陰親的隊伍上橋過河。
村長帶著幾個人躬著腰候著,有個後生好奇,抬了頭看了一眼,正好是王家少爺的屍體騎著馬走過,王家少爺那蒼白的臉在這個黑夜裏竟是如此顯目,那後生頓時就是脊椎骨生寒,渾身變得冰涼涼的,不敢再看了。
等王老爺的轎子到了,村長踩著小碎步就迎了過去:“老爺吉祥,一應的物什都已準備妥當了。”
“很好,賞。”王老爺嘶啞的聲音從轎子裏飄了出來,甚是威嚴。
長捧著雙手接過賞銀,村長感動的老淚橫流,連聲謝恩,隨後護著王老爺的轎子上橋過河。
出來迎接隊伍的都是男人,女人和小孩都在屋子裏窩著,不準出來。但也有一些小孩好奇心大,不願老實待著,隔著門縫往外看。那些看家的老娘們看見了,上前就將這些不聽話的崽子給揪著耳朵的拎去了臥室裏好生呆著。
對於這些王家仆人出身的守墓人來說,王家就是這頭上的天,掌握著他們以及他們子孫後代的命運。在這樣的重要日子裏,要是衝撞了送陰親的隊伍,王老爺就是讓人當場殺了他們,那也絕對是沒處說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