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眉,住口!”貴婦人出聲打斷柳笑眉的話,目光溫和的看向夢軒說道:“對不起,剛才笑眉無禮了。”說完,她又轉向篤姬說道:“我多嘴,插個話,聽這孩子這麼說,我也覺得墨嫣那孩子挺可憐的,看在她對母親一片孝心的份上,篤姬你就從輕處罰吧。”
夢軒感激地看了貴婦一眼,心想:沒想到柳笑眉的姑姑是這麼一個明理兒的人。
篤姬笑道:“雲硯,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心慈手軟,也不知道你如何當的家。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壞了規矩如果都這麼算了,那規矩定它又有何用?”
“篤姨,我可否多嘴插一句?”羿蕭懿勸說道,“都說法不容情,但法不外乎人情麼。百善孝為先,墨嫣也是處於孝心,更何況她也不過去彈了彈琴,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事。篤姨,能從輕處罰就從輕處罰了吧。”
“憐芳草是那等齷齪之地,如果人人都以孝為借口到那等地方彈琴,我流丹閣還有何臉麵?流丹閣這麼費盡心力調教弟子,可不是讓她們去那等低俗之地糟蹋的。夢軒,你今天私闖我的住處,我可以不罰你。但是,墨嫣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就給我離開。別再找人給你說情折騰了,別再用你的肮髒糟蹋了流丹閣的門楣。”
墨嫣臉色漲紅,她忍住眼淚答道:“是,篤姨。”拉著夢軒就要離開。
夢軒掙開了墨嫣的手,抬頭看向篤姬說道:“是我硬拉著墨嫣來的,此事和她無關。你要罰就罰我吧。墨嫣,不能這樣離開流丹閣。”
“夢軒,不要以為你是太君的侄孫女兒,就可以在這裏撒野。”篤姬怒道。
“篤姨,到憐芳草彈琴就是肮髒品格低下麼?您不是說過,音樂的高低貴賤之分,不在於人身份之高低,不在於琴的昂貴低廉,不在於環境的幽雅嘈雜,而在於琴聲所表達出的境界。即便身處煙花之所,市井街巷,隻要操琴之人,心懷清風朗月之心,其琴境必是恬淡高雅的。墨嫣雖於煙花之地彈琴,可是心懷母恩,彈的是一片孝心,又何來肮髒之說。流丹章三年一考,考的是琴技、琴境,從未因彈琴之人來自何方地位如何而失其公正性,如今怎能因學員為母到煙柳之巷彈琴就將她驅逐出閣,剝奪其爭奪流丹章的機會呢?”
篤姬一時語塞,羿蕭懿沉默不言,柳雲硯看著夢軒似有讚許之意。柳笑眉一看形勢不對,怕篤姬改變主意,急忙搶話道:“夢軒,你少信口雌黃。照你這麼說,我們都不用在閣子裏學習了,全部到煙花柳巷去彈琴得了。心懷清風朗月之心,琴境就恬淡高雅,哈哈,笑話,連琴都彈不好的人,還在這談起琴境了!你知道琴境是什麼不?”
“柳笑眉,你別看不起人。夢軒學琴時間雖短,可是琴境比你不知高出多少倍!”墨嫣聽柳笑眉詆毀夢軒,忍不住出言反駁。
“哦,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夢軒琴境比我高?吹牛都能吹上天。夢軒,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篤姬突然冷笑道:“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夢軒,你不是為墨嫣鳴不平嗎?好,我給你機會,你如若贏了笑眉,墨嫣雖不能再呆在流丹閣,但是我會給她推薦信,並且明年春天依舊可以回來參加流丹章的考試。如果你輸了,墨嫣就給我乖乖離開流丹閣。至於你,看在太君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怎麼樣,你比還是不比?”
夢軒愣住了,墨嫣卻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夢軒咬咬牙,答道:“好,我比。”
柳笑眉笑了,從儲物戒裏掏出琴來。柳雲硯卻一把按住了柳笑眉的琴,笑道:“比琴,我可要洗耳恭聽了。嗬嗬,不過今天卻不合適。一來,我是笑眉至親,篤姬又在氣中,未免讓人懷疑我們判斷的公正性。二來,這私下的比試,也無甚說服力。我想,不如把比試公開,讓閣子裏的琴師們都來做個見證。至於原因就說成是期末學員的技藝切磋,如何?”
“雲姨的建議甚好,我讚同。流丹閣下帖多請幾個大琴師來做裁判,這場熱鬧不就更有看頭了嗎?”羿蕭懿附議。
“好!再過幾日便是冬節日,時機不合。就定在冬節日後三日,何如?這時剛過了節,又是假期,琴師們相對空閑。夢軒,你可要趁機好好練習練習,墨嫣的命運可是拽在你手上了,到時可別怪我不給你機會!”
夢軒和墨嫣牽手走出院子,一彎新月正掛在天上。似有似無的月光,正以一種溫情裝點著夜色。夢軒隻覺得心中惶惑不安,用左手隔著衣服握住了胸前的木珠子。墨嫣拉著她在水榭邊的亭子中坐下,看著她真誠地說:“夢軒,你要相信自己。這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就要收拾包袱回家了,現在,我們又有機會了。你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