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洛陽白馬】第一章開個好頭(1 / 2)

有人說上天是公平的,也有人說上天是不公平的。於是世界上便有了兩波人,認為上天公平的稱之為正道,另一波人便是魔道。

……

嫩綠狹長的青草任由微風隨意擺弄,綿密的根須緊緊抓著大地。它們不需要長得多高,也不會長得很高。當牛羊的腳踩在其中時,淹沒羊蹄便足夠。它們細小脆弱的根須也不需要紮得很深,隻要羊群掠過,留下發芽的草根就好。

並不是所有的青草都這般跟風,廣袤的草原上總會有幾株莖葉粗碩,根須綿密的。

疾風把它們稱之為勁草。

草原上出現了三個人,他們從不同的三個方向而來,在一條幹涸的河床邊相遇。沒有打招呼,順著柔軟的草地坐下,默契地望著僅剩汙泥的河床。

打量河床的深寬,大概可以知道這條河“生前”十分雄偉。此時卻是隻剩下扭曲仿佛枯槁老人可怖麵容的龜裂河壁,以及河床底下一泡屎黃色的爛泥。幾尾倔強求生的小魚在淤泥中輾轉騰挪,拚命汲取著水分。

春風和煦,夕陽依舊暖。望著幹枯河床的三人卻是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

“這條河叫做潢河,是人第一次站起來的地方。”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道士,麵容清瘦,是個少年。穿著圓領明黃色寬袖道袍,烏黑的頭發在腦後結成一個圓圓的丸子,粗麻布條綁得並不嚴實,散亂的幾捋細碎頭發張牙舞爪。微風襲來,散發飄舞,微風暫歇便立刻恢複原來的模樣。如此反複,看似隨意披散的發須,每一根的間隔都沒有任何變化,其間仿佛蘊藏著某種大道至理。

“我一直以為天神牧世隻是一個傳說。”

說這句話的是一個清瘦和尚,麵容蠟黃。瘦削的身材裹著紫紅僧裙,長齊腳麵,上身穿一件坎肩,外披一張有身長兩倍半的紫紅色的披單,裸露著雙臂。腦袋上長著濃密的短發,根根粗壯黑亮宛若針芒。

另一位長相粗獷的少年沒有說話,目光依然盯著淤泥中蠕動翻騰的小魚,眼神散漫。

清瘦和尚又說道“傳說每隔三萬年,潢河之水便會幹涸。每一次幹涸都預示著天牧之人來了,來代表天神放牧人間。”

粗獷少年忽然說道,聲音有種年齡不符的粗糙:“傳說終究隻是傳說。天神牧世難道還提前通知一聲,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般講道理的上天。”

“所以你是魔,不懂得敬畏的魔。”年輕道士嗤之以鼻。

粗獷少年絲毫沒有在意年輕道士言語間不屑的意味,隨手從腳邊將一株莖葉粗壯的青草連根拔起,然後拋入幹枯河床的淤泥中。努力汲取水分的小魚頓時像是受了驚的羊群般一哄而散。

這三個少年在世間有個引人注目的名字,天才。分別來自昆侖山道門,西涼菩提寺,以及陷空山魔宗的三名天才。在同一天來到潢河畔,向著三個月前突然幹涸的潢河默哀。

粗壯青草倒插在淤泥中,模樣有些難堪。綿密的根須無法觸及淤泥,本該經風沐雨的莖葉卻是深陷其中。如果這棵青草沒有倒插,而是正好將根須埋進營養豐富的淤泥中,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這條河床會長滿同樣的青草。

“在菩提寺聽師叔說到過,在西域傳說著主創造人的故事。我想去聽聽。”

年輕道士說道“天神的意誌不受任何事物的影響,所以這個傳說真的很無聊。”

“那如果天牧之人真的存在……”清瘦和尚又說道。

“殺了便是。”粗獷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

“魔就是魔,永遠做不到登堂入室。”年輕道士鄙夷一聲,又說道,“想要殺了他,你得先找到他才行。”

“天之大牧,眾生皆俯地,你又去哪裏找呢?”

年輕道士皺了皺眉,因為和尚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轉頭望去,和尚的身影已經抵達廣袤草原的天際線,在那裏有一團火紅的落日以及一大片紫紅色的晚霞。

望著西行的清瘦和尚,年輕道士不屑地說道:“修緣,菩提寺十八佛子排名第四。沒想到今日卻是舍了佛,奔了西。”

一旁的粗獷少年站起身,抖了抖渾身小麥色的健碩肌肉說道:“這條路走不通,自然要換條路。不然何時才能青草漫河堤?”

說罷,抬腳向著遠方走去。

仔細看去,粗狂少年粗糙的布鞋踩過的草地,步履沉重穩定,青草卻沒有為之傾倒,他正踩著草尖行走。魁梧的身影看似遲緩,轉眼卻消失在了遠方。

“不動如山,卻學那禿驢參禪悟道。”

年輕道士看著兩個愈行愈遠的身影,不屑地說了一聲。

此時的潢河畔沒有別人,年輕道士將所有多餘的表情收斂,閉目,抬手在空中行雲流水地畫著複雜的筆畫,指尖更是金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