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雄眉目間有些不悅,陰沉地說:“不是交給你了一張限製它行動的符紙麼?”
“是,但卻被它掙脫了,這一路我是提心吊膽唯恐它半路跑了,所以望師傅同意。”
“好吧,但帶去不能驚擾了方旭。”
“師傅放心,不是還有您在嗎。”柳青一笑,王振雄看向他的目光一滯,冷哼一聲往樓下走去,柳青臉色微僵,低沉地跟了上去。師傅從來都不喜他的笑,甚至於曾經通過訓練讓他忘卻流露任何表情,但是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隻能悲痛收場。
在山穀腹地中間,有一處直徑很大的天坑,其在邊緣往斜下延生修建了木製樓梯和小路,路的另一邊鑲嵌在石壁上,另一邊安上扶欄,路的盡頭是一棟依石壁而建的三層樓閣,名為玉磬軒,其精美程度堪稱絕倫,罕有!用料精細,每一處都做到極致的完美,珍貴花草擁簇成蔭,在樓旁更有一汪清泉傾下,形成瀑布,汩汩流入下方深穀底。逐漸彌漫的水霧形成雲霧繚繞之感,絮繞在樓閣周圍,看起來頗有仙境的絕美。
王振雄帶著柳青沿著路走下,廊道頂墜著八角琉璃燈,橙黃的燭光透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像極了蜿蜒曲折的光帶。柳青瞥了一眼遠處斜下方的玉磬軒,複雜之色一閃而過。這是王振雄為劉方旭建的樓閣,冬暖夏涼,廚房、大廳、書房、臥房等一個不少。劉方旭最近幾年都住在這裏養病,天蠶絲的被褥,流雲錦的衣料,各類字畫書籍,貴重稀有的古玩金玉器一個個往裏麵送,說金屋藏嬌都不為過。
終於踏到了平地,踩在玉磬軒前的木製平台上,柳青站在邊緣,往欄杆外的黝黑深淵看了看,據說這下方深穀下有一條巨蟒赤練,是王振雄幼年救下一直養在身邊的,與他甚是親厚,因為身體愈漸龐大,被他寄養在了這天坑下麵,同時還能保護劉方旭。
一陣陰風掠過,仿佛黑暗中亮起兩盞燈籠般大小的猩紅眸子,柳青打了個寒顫退後,跟上王振雄。
穿過拱門,守門的小廝連忙躬身施禮,引著二人走過花園中的回廊,度過門洞直上二樓,此時劉方旭的房裏燈火通明,隨身小廝伺候劉方旭喝完藥,然後他半靠在床邊,腿上蓋著被子,長發披散在肩,略有蒼白病態的俊秀容顏半遮,骨骼分明,透著瑩白的修長的手捧著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看起來似乎沒有睡的意思,而是在等人。
小廝掩好門轉身瞅見輕聲走來的二人,頓時一驚就要通報裏麵的人,王振雄立即抬手示意他不必,便對柳青使了個眼神,意思是讓他自己進去,他就在外麵。
柳青點點頭,看著王振雄壯碩的背影遠去,才回頭忐忑地把手放在門框上,遲遲不敢推開。
“誰在外麵?”屋內的劉方旭似乎察覺到門外的異樣,緩緩開口,嗓音溫潤帶著常年咳嗽造成的嘶啞。柳青眼眶一熱,不由自主地推開門往裏走去,口中直道:“是我劉叔,小索回來了。”
“是小索啊!”劉方旭驚訝之餘連忙放下書就欲起身,柳青趕緊挪到床前,壓下他的身子,手心觸摸到的地方盡是消瘦的皮包骨頭,衣服鬆垮垮地套在身上,感覺就像是瘦成了一副骨架一般。柳青不禁眼含淚光,哽咽地說:“劉叔,你瘦了……”
劉方旭一滯,仿佛置若罔聞,笑著拉著柳青的手開始噓寒問暖起來,欣喜的模樣連氣色也好了不少,臉上也浮現了淡淡的紅潤,看起來俊美而耀眼。
柳青坐在床沿,低下頭輕靠在他肩上,任由他摸著自己的頭,聆聽著他輕聲細語的吐著關切的話語。
柳青的回來,劉方旭是打心底地高興,柳青就像他的孩子一樣親,在這虎絕堂之中,自己一直是不堪的存在,隻有柳青才是心中唯一個光明,所以自己才會堅持那麼久,苟延殘喘到現在。
如今真的是時日無多了,劉方旭憂慮間感慨不已,如果自己真的走了,柳青孤零零一人在這虎絕堂中是真的沒有多少依靠了,王振雄向來對柳青不太好,柳青又懼怕於他,百依百順,到時候為王振雄一直做些柳青不願做的事,這完全是毀了他……
所以,劉方旭一直在求王振雄,在這僅剩的時間,求他放過柳青,讓柳青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