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遙,不要走…”
我分明看得見夢神眼中閃爍的淚光。
遙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枯萎的茶鬱璃慢慢恢複了往日的生機,夢嶺由一片灰暗變回了夢幻而迷離的顏色,在星光的包圍下,似乎每一朵茶鬱璃都閃著盈盈的淚光。
當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夢神痛苦的跌坐在地上,長長的睫毛因掛著一滴未落下的淚而不停地顫抖,美麗的臉上依舊是難以置信的神色,直到那顆眼淚不堪重負打在了茶鬱璃的花瓣上,騰起一片紫色的霧,她才回過神似的對著遙消失的方向說了一句,我愛你。
多麼淒涼的告白,遙一定聽得到。
近千年的時光他們彼此都沒有開口過,為了一個承諾也為了夢境的子民。
我努力的置身事外,控製自己不為此產生任何情緒。無論是什麼神,在心生情愫的時候法力都會減弱,以夢神現在的狀態,法力幾乎為零。而我不能再有差池。
就在這時,一片白霧從空中由一朵玫瑰的形狀四散開來,帶來的一陣妖風搖曳著茶鬱璃的花海。
我知道,死神來了。
我迅速騰空而起,在夢神周圍設下一圈結界。
那張熟悉的臉再次出現,我的眼圈有些潮濕。
高高瘦瘦的身材,穿著一身醜不拉幾的褶皺的黑衣,飄逸如水的黑色長發,配上他手中的眼鏡蛇形神棍,和記憶中的他判若兩人。
他稍顯魅惑的眼神看著我,輕描淡寫道:“木夕,好久不見。”
我聽著他的聲音,心裏沒由來的一陣難受,突然又像雷擊般的瞬間清醒。
我和他,現在是敵人。
他沒有了名字,他是死神。
他瞥了一眼夢神,對我笑笑,“原來你們夢境的人都是這麼念舊情的,這怎麼行啊,如果死在我手上那可不好看,畢竟曾經我們是…”
他忽的飄到我麵前,靠近我的耳朵,輕聲說,“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說這兩個字沒由來的覺得很諷刺。可我還是一廂情願的認為,他還是他,沒有變。
他背過身,慢慢的走過夢神身邊,走到遙消失的地方,揮了揮那惡心的眼鏡蛇神棍,一縷白煙被吸進眼鏡蛇醜陋的嘴裏,那是遙的靈魂。
“他果然沒有逃跑,我會遵守約定,夢神的性命暫時留著。”說完,他緩緩轉過身看著我,“木夕,你果真沒有在我背過去的時候偷襲我,我早就知道你們私底下商量的那些小伎倆,可你偏偏還是婦人之仁,看來是免不了我們正麵交戰了…”
我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咬了咬嘴唇。
沒錯,在這之前我們的確商量過背後襲擊的策略,可是我下不去手。
他騰到半空,吐出兩個字,“軟弱!”然後迅速消失,空氣中回蕩著他最後的那句,“我們戰場上見。”
我的心堵得厲害,我無法想象在戰場上我們相互廝殺的樣子,為了自己所守護的世界,我們必須用生命去戰鬥。
這一戰在劫難逃。
記得暗修曾經說過,我最大的弱點就是情,任何生命如果無情,就可以沒有對手、沒有敵人、甚至沒有弱點。
但是,我做不到。
夢神走到我麵前,神色堅定,語氣中卻帶著哀求:“木夕,請你不要拿走我的回憶,我想要帶著回憶去迎戰。”
我點點頭,看著她憔悴的臉,覺得萬分心疼,隻能輕聲對她說:“對不起。”
她搖搖頭,“不是你的錯,冥冥中自有注定。”
是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冥冥中自有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