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之際,我們一行人也便回了宮,阿瑪早早地接了我到養心殿裏,問我今天玩的累不累,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搖頭道:“一點也不累。”
皇太後和福臨也都在,皇太後命人幫我做好了點心,玩了一整天,這時候肚子也確實餓了,不顧形象地吃起來,我聽到福臨“嗤”了一聲道:“好歹也是金枝玉葉的格格,卻是這般粗莽。”
他清冷的態度、不屑的眼神、輕蔑的口吻都深深地刺痛了我,我放下糕點,故作鎮定,冷笑道:“好歹也是大清朝的皇帝,卻這般懦弱。”我知道阿瑪已經基本把持了朝政,福臨手裏根本沒有實權。
“東莪!”阿瑪朝我怒吼道,說著在我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一下,我吃痛,“哇”地一聲哭出來,嘴裏還沒咽下去的糕點也全部都吐了出來,阿瑪生氣極了,操起一本書就向我砸來,皇太後忙把我護在身後,對阿瑪道:“你就這麼一個女兒,怎能這樣打?”
“出言不遜,侮辱聖上,就已經是死罪了。”阿瑪把我從皇太後身後拉過來,用書脊砸在我的臉龐,痛得我直叫,十五皇叔聽到我的叫聲,忙趕緊來,看到我腫了一塊的臉,就知道阿瑪打了我,他看到我這個樣子,心裏也不滿,對阿瑪道:“哥,你這是做什麼?”
“東莪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是我女兒,難道我這個當阿瑪的就不能教訓她了嗎?!”
十五皇叔把我拉到他懷裏,護住我,然後很生氣地指著阿瑪的鼻子道:“多爾袞,你為了這個女人做錯過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你也欠了東莪夠多了,不管東莪從今以後做錯了什麼事情,她都應該被原諒!”
說罷,他拉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養心殿。
我沒有再回頭瞧阿瑪此刻應有的表情,我想他應該很難過。
晚上宮裏頭設了宴,我一天被打了兩次,一點心情都沒有,海娜和巴克度勸了我好久,我才被他們半拉扯著到了宴會上,多尼哥哥讓我坐在他身邊,看著我腫起來的臉,心疼地問道:“東莪,還疼嗎?”
我搖搖頭,道:“不疼了,心裏難受。”
音樂聲在此時突然響起了,眾人都好奇地朝舞台中央望去,隻見一個身著蒙古裝的舞者在台中央飛快地旋轉,全身上下的飾品在燈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襯著她美麗而奪目的姿色,在這個夜晚,伴隨著時而悠揚時而激進的馬頭琴聲,給在場的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等舞台中的女子一曲舞畢,我才發現竟然是孟古青,她徐徐走向皇太後的位置,下跪行禮道:“博爾濟吉特孟古青參見皇上、參見皇太後、參見攝政王。”她的聲音回蕩在舞台中央,聽上去悅耳如潺潺流水。
福臨冷冷地說了一聲:“平身。”我偷偷地望向他,顯然他對孟古青白天說的話很介意,此刻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滿。
皇太後讓孟古青坐到她身邊,兩個人拉起了家常,歌舞還在繼續,每個人似乎都投入了進去,巴克度和海娜則高興地跑到了舞台下麵,兩兄妹手舞足蹈地跟著音樂沒有節奏地隨意搖擺,幾個小阿哥貝勒們也是很興奮地聚在一塊兒玩耍。
我問多尼哥哥:“你怎麼不和他們一道去玩?”
多尼哥哥看了看我:“我走了,東莪不就覺得孤單了?再說,他們是小孩子。”
我笑:“你不也是小孩子?”
“我都十歲了。”多尼哥哥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拍拍他的肩膀,“還是我的多尼哥哥最好了。”
多尼哥哥用手摸著我的臉頰,心疼地問道:“還疼嗎?回去我叫額娘給你剝了熟雞蛋敷敷,這多爾袞伯伯也太不知道輕重了。”
我別過頭,說道:“多尼哥哥,我沒事,我心裏,他這個阿瑪早就是別人的了,在東莪眼中隻有一個阿瑪,就是多鐸皇叔。”
“東莪,我知道我現在勸你沒有用,但是阿瑪畢竟是阿瑪,他是我大清的攝政王,有很多事情,他必須要去做,有很多責任,他必須要去扛。所以,你心裏不該恨他。”
“多尼哥哥,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所有人都這麼說,說阿瑪忙、說阿瑪辛苦,說阿瑪為大清立下的汗馬功勞,可是,多尼哥哥,你知道嗎?我難過的不是阿瑪不在乎我、更不是阿瑪太忙而無暇顧忌我,我最難過的是,他把全部的心思、全部的愛都給了皇太後,她的兒子要坐皇帝,阿瑪就選擇成為攝政王,那是阿瑪一輩子所渴望的位置,可是到最後,卻仍然拱手讓人,他對她的付出太過多了,就連十五叔都看不過去了,更何況我這個做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