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願?”
“雖然是稱作學院,但是我們接受的教育完全不下於軍隊,打好基礎之後學生們就會到山林間獵殺妖獸。”李婼風死死盯住梁夜夜的眼睛,“到戰場上的學生都是見過血的。我們也要保家衛國!”
“那你知道這樣貿然出擊會死多少人嗎?”梁夜夜凶狠的低吼,他也反盯住李婼風的眼睛,兩雙漆黑如深井的眼瞳互相倒映出了彼此,都想是被逼出怒火的戰士,仿佛即將扭打在一起。
“會死多少人?”李婼風幽幽的低聲問。
“遠比沒有計劃像群獸出山一樣死的人少,你為什麼要攔住我?”梁夜夜像老虎那樣磨咬著牙齒,“難道你想讓我們國家的勇士白白犧牲嗎?”
鐵黑色的洪流逼近了神璧長道,梁夜夜扭頭瞥了一眼,正好瞥見迎風招展的軍旗陷進長道下的陰影中,他漸漸看不見那漫入陰影中軍旗上的純黑花圈和金盾銘徽了,隻覺得心中的希望正在慢慢的被黑洞吞噬。
“你聽不懂嗎?讓開!”梁夜夜猛地捶向李婼風。
李婼風被捶來的力擊退兩步,李婼水的臉色被嚇白了,她跑過來抱住梁夜夜的手臂,這姿勢真有點像情侶之間打情罵俏,可此刻梁夜夜的心底噴吐著烈焰,要把他都灼傷了。他無暇顧忌這些,隻想衝到軍隊前排,阻攔住父親。
李婼風又上前兩步,撐住了梁夜夜的肩膀,他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那種笑容裏像是含著孤獨與哀傷,毫無欣喜的意味。
“殿下,並不是您想的那樣。”他輕聲說,聲音裏一片平和,沒有戰場上硝煙的氣味。
梁夜夜瞪著他。
“您知道為什麼幽郡會駕駛著飛船來嗎?”他冷冷地問。
“因為他們需要帶著武器和裝備還有大批人馬來。”梁夜夜隻想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這麼幼稚的問題你也問?沒有飛船他們的裝備怎麼能運過來?難道要騎馬走一年?”
“沒錯。”李婼風輕蔑的看著他,“但是你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飛在上空不是要把他們的東西運下來,而是空投,空投你懂嗎?枉你為國邦的皇子!從天上降下來的東西會將一切的部署全部打亂,這種時候隻有依靠我們人類自己的團結與意識!所謂的戰陣並不能夠阻攔他們!”
梁夜夜怔住了,他忽然覺得整個軍隊裏,隻有他一個人是不懂變通的傻瓜。沒錯,戰陣在與幽郡的鬥爭裏是不占優勢的,隻有依靠平日裏積累起的信任,才能為戰爭的勝利多增添幾分可能性。梁夜夜歎了口氣,滿心疲憊與痛苦,好像心髒的跳動都遲緩了。
人類終究不得不拿起屠刀走向戰場嗎?
因為是十二族邦裏最弱小的一支,就要受到欺辱嗎?
他猛地抬頭,視線裏沒有光明湧來,黑暗無聲無息的覆蓋了軍隊上方。
腦海仿佛被針紮一樣,像是有什麼在掙紮著,仿佛蛻皮的蛇,脫繭的蛹。有什麼像是正在掙脫束縛,跳出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時鐵灰色洪流的尖部已經衝出長道。天地間上百麵不同支部的軍旗飄飛不定,其中有一麵特別璀璨奪目的金色深漆為底的旗幟,它在風中舒展開來,露出墨色的狂傲字體——“梁”,像是幽冥的狂龍迎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