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庫雷特伍茲(2 / 2)

從她當上公爵之後一直有個心病。不是為死去的兄弟姐妹感慨,而是另一個被卷入權力爭鬥中的無辜之人。

對於那個人,托蘭達所了解的非常少,隻知道那是姐姐的摯友,輔佐她成功世襲爵位付出最大犧牲和作用的安達爾。

凱特琳將安達爾的屍體冰封起來,日夜用魔晶滋養她,令她一直以來容光煥發,肌體未曾有半點衰敗。不僅如此,凱特琳這五十年間一直在鑽研藥劑,與一幫術士研究令人死而複生的秘術。

托蘭達覺得她瘋了,這五十年內她得浪費多少顆源石?用在死人身上?

他表情陰翳,壓低嗓音問老溫德,“安達爾的女兒還活著,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老爺。過幾日便是小姐的十三歲命名日了。”

托蘭達隻覺得天空灰敗,兩手不自覺緊握成拳。

“安達爾五十年前就死了,她什麼時候懷的孩子,等等....你說什麼,這孩子才十三歲?!”

“老爺,安達爾去世的時候已經有身孕了,孩子在母體中冰封了三十餘載,公爵大人不惜一切代價,卻隻保住孩子的性命。十三年前的某一天,這孩子從胚胎裏出來後,才算是獲得了新生,她一切安康,沒有變成怪胎和侏儒。”

“她叫什麼名字?”

“回老爺,庫雷特伍茲·西科琳。”

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也是他趕回來的原因。姐姐真是太殘忍了,她讓一個外人繼承了庫雷特家的姓氏。

安達爾為她作了那麼大的犧牲,凱特琳必定將她的孩子視如己出。

她初才承襲爵位時,終日將自己鎖在安達爾的墓室裏,她總是說,所有的回報都要對得起犧牲。

托蘭達突然不敢再往下想,難道這孩子會成為凱特琳的繼承人?

他們說話間,穿過修葺平整的灌木叢庭院,青紫色的葉片蔓延整個路徑,葉片上附著灰色和藍色的絨絮,雖然精心打理過,卻還是給人一種荒敗許久的錯覺,大概是沒有種植花卉的緣故,姐姐從來不喜歡花。

他的視線一一掃過石座上的雕像,正前方的堡壘磚牆,白磚藍瓦。當他們緩緩步入陰森的廳堂,四壁窄窗玻璃落下蒼白透著淡藍的天光。他的女兒一陣哆嗦,卻不敢吱聲。

他抬眼望向通往上層那無止無盡的螺旋樓梯,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兒時,凱特琳拖著一條蒼藍色的裙擺,右手透過純白色蕾絲手套,撫著黑木欄杆慵懶地踱步下來。

她的容顏絲毫未改。五十年過去了,托蘭達再一次側目注視著姐姐自顧自地優雅踱步,右手挽著裙子,輕抬麵頰,眼神冰冷地走上去。

她半斂著湛藍色的雙眸,灰色睫毛纖長而濃密,猶如冰湖兩岸結霜的蘆葦。美麗的銀色長發像絲綢般垂在腰際,容顏好似雕刻,莊嚴肅穆,睥睨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