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拾書而觀,怔然立於屋前。
……
敬亭山,寧靜地小院正搖曳在飯後的微風中。
書房漆黑一片,沒了往日書生伏案讀書的景象,卻多了一個翹著二郎腿,躺在藤椅上曬月亮的陸宮主。
陸象山一手拿著蒲扇,一手拿著竹簽,正悠然的剔牙,看他打著飽嗝的模樣,似乎對楊不棄做的飯菜頗為滿意。
偏頭看到千亦走來,陸象山悠悠搖著蒲扇,道:“怎麼今日回得這麼晚?那白老頭折騰你了?”
千亦沒有回答,而是道:“先生,我想暫停何方宮、懸壺宮、陣法宮、符籙宮、天工宮的學習。”
陸象山聞言沒吭聲,卻險些從藤椅上摔了下來,他扶著椅子,一臉震驚的看著千亦道:“臭小子,你沒毛病罷!別人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你居然不想學了?!白老兒給你吃啥藥了?”
白天冬自然沒有給千亦吃藥,而是老者看出千亦瑣事纏身,於是用捕魚之事告訴了他一些道理。當然,或許白天冬本意並非如此,可能也不止是說這些,就如這山山水水,無意又飽含真意,但千亦悟到的是這個,那便是這個了。
千亦神色平靜地看著陸象山道:“請問先生幾時了解透一座山?”
陸象山眸光微閃:“若要了解透,千萬年也不可能,但是了解夠一百年足矣。”
“一花?”
“十年。”
“一草?”
“十年。”
千亦行禮:“學生隻有五花五草之功。”
陸象山打量千亦許久,像是第一次看到少年一般,過了十數息時間,這才躺回到藤椅上,搖扇道:“也罷,飯一口一口吃是對的,隻要閑庭宮在你五花五草之中就行。”
千亦告辭走向東廚,迎門正看到楊不棄端坐在灶前,閉目咬牙,神情緊繃,仿佛與人酣戰一般。
千亦走到灶台後,這才發現楊不棄並沒有坐,少年雙手放在膝上,屁股離板凳半尺來高,竟是在蹲馬步。
“不棄。”千亦喚了一聲。
少年睜眼看見千亦,一口氣泄出,頓時跌坐在板凳上:“師父。”
千亦阻止了要起身行禮的楊不棄,道:“適當做些鍛煉就好,不要太過。”
“徒兒謹記。”
千亦不再說話,和一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少年以師徒相稱,終究有些不適,好在衝向鍋灶的懶懶沒讓氣氛落入尷尬,千亦揪著懶懶的小尾巴,將鍋裏溫著的幾盤飯菜端出。
一人一獸,相對坐於庭中,快速吃了起來。
今晚千亦的食欲似乎不太高,往日在食量上還能與懶懶匹敵,今晚草草扒了幾口便了事了。
將懶懶留在閑庭宮的千亦,踏步竹濤之顛,從天鴻刀中取出一物,卻不是平日用來修煉的六十四畫,而是一本無名書冊。
開篇第一行字——世無難治之疾,有不善治之醫;藥無難代之品,有不善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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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本章最後一句出自《褚氏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