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的看著楊不棄謙遜謝過陸象山,山山隻得再次強顏討好老者。
剩下的時間基本在山山絕不重樣的誇讚聲度過,千亦都驚歎自己這個徒弟口才之佳,倘若不是那句“你就算想當人家身上的虱子,人家也嫌你寒磣”太過惡毒,恐怕以陸象山的性子,早就接納了山山,可惜……
夜色愈來愈沉,盡管天空清輝浩然,但四野卻早已悄寂,似乎連晚風中的蟬鳴都多了一分倦怠。
千亦長身而起,把縮在自己懷裏酣睡的懶懶放在肩頭,看了眾人一眼,道:“回去吧。”
雨尋煙點點頭,拿起身旁的問花劍。
南曉意打了個哈欠,拍拍身上的塵土:“是有些晚了。”
陸象山卻沒有起來,楊不棄輕搖了一下,誰知不搖還好,一搖老者直接就倒在地上,敢情是早就睡了過去。
山山顧不得口幹舌燥,心中鬱悶,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把陸象山背了起來:“宮主勞累辛苦,你們不要吵醒他。”
隨即又瞪了一眼想伸手幫忙的楊不棄:“師弟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罷。”
說罷,一溜煙衝入山林,消失不見。
千亦見狀微微一笑,他倒不是笑山山的行為,而是高興山山上了山。
有容國院自創建以來,除去上課時間,便不許所有非本學宮的學生接近學宮(天宮如海除外),因而陸象山若不同意山山留在閑庭宮,那麼背著陸象山的山山自然也無法上山,而此時山山卻毫無阻攔,看來老者嘴上不說,心中卻早已有了定奪。
千亦揮手滅掉地上的火星,望著幽靜的敬亭山,說道:“走吧。”
腳步聲泛起,沉入竹海之中。
……
回到閑庭宮,千亦先安排疲憊不堪的楊不棄暫歇於君慎獨的房間,山山則靠三寸不爛之舌得到南曉意的青睞,雨尋煙朝千亦點了點頭,也回寢舍歇下,空寂的閑庭宮,又隻剩千亦一人。
不過千亦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去竹林間修煉,他從天鴻刀中取出酒葫蘆,不緊不慢的走入陸象山的屋子中,鼾聲如雷的小屋裏,一點如豆之火泛起光明。
千亦拉開窗前的藤椅,極為自然的坐下,隨後拔開葫蘆塞,一股甘醇清冽的酒香頓時充滿整個屋子。
這酒是千亦的忘年之交玉不琢所贈,不知其名,因酒味入口清淡,入喉如火,千亦心中呼之為“雲中隱”,意為“綿中生雷”。
雲中隱並不多,雖然昨日千亦離開南城街時,玉不琢又贈了些予他,但好酒千杯嫌少,千亦自是極為珍惜。
輕嗅了一番,千亦嘖嘖兩聲,似感歎酒之妙,又似感歎身後酣睡之人無法享受。
然而,就在他仰頭欲飲之時,忽然一隻手從旁側伸了出來,陸象山笑罵道:“好小子,居然躲在老夫屋中,趁老夫熟睡之際偷飲美酒,該打!”
千亦聞言沉思片刻道:“你說得對,那便不喝了。”
說著,手一揮,酒葫蘆便隱遁在天鴻刀中。
陸象山怔了怔,隨即大怒:“哪有把東西拿出又收回之理!臭小子,趕緊拿出來!”
千亦卻似忘記了喝酒的事,看著陸象山問:“先生覺得楊不棄如何?”
陸象山冷哼一聲:“就是何老兒讓你收的那個徒弟?”
千亦點點頭。
陸象山卻不急著回答,負手踱了幾步:“早知你小子不安好心,行啊!幾天不到,你都戲耍到老夫頭上了。”
千亦卻沒有絲毫輕浮的神色,他起身鄭重向陸象山行禮:“請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