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個有些耳熟的名號,千亦微微沉默半晌,終於開口:“我可有得罪過你們?”
陳青石聞言眯起眼,似乎聽見了一個有趣的笑話:“需要得罪麼?你弱,本身就是一種錯。”
千亦沒吭聲,看著陳青石,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著這句看似蠻不講理之言中的道理。
陳青石卻不耐煩了,在雨中淋了這麼久,就為了等這樣一個螻蟻,他決定不再給千亦說話的機會,直接鎮壓。
卻在這時,千亦搖搖頭:
“你錯了。”
陳青石沒有聽到千亦說什麼,他朝天一揮,手掌在半空中做了一個虛按的動作,大山已帶著無盡聲勢,向千亦碾壓而來!
千亦像是沒有看到半空中的山,扛著自己的葫蘆,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於是——
第一步,山崩;
第二步,雨落;
第三步,風朔;
第四步,陳青石咳血而退;
第五步,千亦已至於界門之前。
陳青石靠在一棵大樹上,滿臉的不可置信,就在方才的那一刻,他分明看清了千亦的每一個動作,起腳,邁步,迎風,落地……甚至連濺起的雨花都清晰無比,如果有心,陳青石相信自己能將雨花的數目都數出來。
可是,偏偏在那一刻,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懷中的刀連出鞘的機會都沒有。
陳青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橫空而來,狠狠砸在自己的胸口,但這股力量並沒有將他撞飛很遠,僅僅是讓他倒退了幾步,靠倒在一棵樹上,樹枝輕晃,搖落了幾滴葉間的雨珠。
如果陳青石自己搬山砸自己一下,他就會發現,這股橫空而來的力量正好是他山嶽砸落的力量,他幾乎一點不漏的全部接受。
千亦沒有再看陳青石一眼,在雨花濺起,尚未打濕衣袍的刹那,步入界門之中。
未名山穀,雨聲沙沙不停。
崩碎的山嶽,漂浮在空中。
……
千亦回到閑庭宮,敬亭山正在作畫。
滿山“竹毫”蘸著天際的墨,肆意揮毫,將天染得更黑。
千亦推開院門,書房的綺窗上沒有映著書生執卷的身影,反而是中堂裏響著些棋子敲落的清脆。
雨尋煙也沒有回來,中堂裏坐著的是副宮主南曉意大人。
千亦別過頭,佯裝沒有看見,往東廚走去,然而南曉意棋盤對麵的白貓莫莫卻適時的扭過頭來,叫了一聲。
這是千亦第一次聽見莫莫出聲,似乎和普通的貓叫沒什麼區別,但卻帶著一股奇怪的韻味,像是主人看見奴才回來時的輕哼一樣。
同樣,千亦沒動,天鴻刀一下子蹦了起來,即便是隔著一柄刀,似乎也能從上麵看見懶懶流著口水,滿臉討好的笑容。
千亦無奈,將懶懶放了出來,南大宮主也棄了棋局,走到千亦跟前。
出乎千亦意料,小女童今日很是平靜,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看著千亦說道:“君慎獨沒有回來,今晚你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