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叔。”千亦喊道。
庭下微雨笑了笑,月光勾勒出他臉上、眼角的幾筆皺紋。他望著少年蓋的木屋,點點頭:“房子蓋得不錯!”
“以前蓋過。”千亦回答道,轉過身蹲在湖邊洗手。
庭下微雨若有所思,沒有繼續問下去,又看了旁邊氣鼓鼓的少女一眼:“小依怎麼了?”
千亦聞言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道:“她搭的木堆倒了。”
庭下微雨幹笑一下,沒說話,一邊的月水依卻小耳朵一動,瓊鼻一下子就聳了起來,氣呼呼的衝過來,直接一個餓虎撲食撲在千亦身上,差點沒把千亦撲進水裏。勒著千亦的脖子,一臉的小凶惡:“千千,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信不信我把你的衣服給你脫光!”
“……”千亦果然不敢再說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庭下微雨見兩人這樣,心中也是大樂,不過還是幫千亦解了圍,笑道:“小依,你們還沒有吃晚飯吧?”
月水依回過頭,臉上仍帶著股殺氣:“沒有。”
庭下微雨道:“那就好,我準備的也算沒有浪費。”
說著從月水依蓋的木堆裏抽了兩塊木板,放在地上,打開手上葫蘆的塞子,手指在葫蘆嘴前微微一引,便有幾樣小菜,一桶米飯從裏麵飛出,輕巧的落在木板上。
飯菜像是剛做好不久的,還徐徐冒著熱氣,香味嫋嫋的,纏繞心間,菜色被月光灑了一層,顏色雖不是那麼誘人,但有著股別樣的寧靜。
庭下微雨笑著揚揚手,準備說聲別客氣,隻是還沒出聲,湖裏忽然驚起一片巨大的水花,一陣猶如翻江倒海的嘈雜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撲來,然後——
“嗷嗚——”
千亦看也不看,一巴掌把滿身水漬,想撲進食物裏的懶懶抓住,按在了一邊,惹得小家夥嚎叫不止,四隻小短腿死命的刨來刨去,尾巴更是快揮斷了。
庭下微雨笑了笑,相處幾日,對於懶懶的能睡和貪吃,也頗為了解,手指又引了幾下,兩盤烤雞,兩盤烤魚便從葫蘆裏飛了出來。庭下微雨端起一碗烤雞遞給千亦:“先給它填填肚子。”
千亦有些尷尬的接過來,看了小白狗一眼,懶懶頓時眉開眼笑,四隻小爪子揮來蕩去,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
茶足飯飽。
月光下,三人圍坐在一團篝火前。
月水依對蓋房子一事依舊沒釋懷,摟著千亦的胳膊,卻時不時瞪少年一眼。
千亦沒做聲,從吃飯開始到結束,都沒有說話。
最後在懶懶收拾完殘局後,庭下微雨端起身前的清茶,呷了一口,笑道:“小千有事想問?”
其實千亦對“小千”這個稱呼不怎麼滿意,不滿甚至有過於“千千”,因為“小千”聽起來很像一個小孩,但千亦此刻沒有注意這個問題,他看著庭下微雨的葫蘆:“雨叔的葫蘆是怎麼來的?”
“師父留下的,”庭下微雨回答道,看了千亦一眼,又繼續說,“師父以前是教大哥,後來也教我。百年前,他老人家忽然離去,隻留下一個葫蘆。這葫蘆看著挺小,其實內有乾坤,裝下幾座山也不是什麼難事——”
“千千!”這時月水依忽然打斷,“我記得你的天鴻刀好像也是這樣的!”
千亦沒接話,又道:“請問雨叔的師父叫什麼?”
庭下微雨眼中映出湖麵的波光,他緩緩放下茶杯,彎月在清茶中蕩漾,然後他說出三個字:
“庭下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