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墨將天盡屠(2 / 2)

“想走?走得掉嗎?”

一句話剛落音,先前還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忽然間天光大亮,萬丈光輝刺破層雲,傾灑而下。

瀟瀟夜雨猶如一場驚夢,從眾人心中飄過,唯有刀痕交錯,枯葉盡碎的大地,似乎證明著這場雨曾經來過。

雨尋煙站在眾人身後,一手拉著小微微,一手握著劍,臉色盡是虛白。

而眾人還未從方才的戰鬥中緩過神,一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如牛,各種姿勢皆有,唯一的共同處便是都像剛從水中爬出來的一般,狼狽無比。而姬從良與沈京兩位紈絝更甚,一個拽著兩名中年男子的衣服,像小雞仔兒一樣瑟縮在二人背後,一個幹脆就鑽到一名護衛的褲襠下麵,兩隻眼睛睜賊兮兮的往上瞟著。

雨尋煙的劍法一破,兩人的醜態頓時昭然大白,不過,多虧了雨尋煙和那名陌生的男子,大部分人並沒有注意到他二人。

每個人心中都升起了一團怒火,因為除去已死成閻王專用肉墊的朱逸群,剩下的人都還有些腦子,明白自己方才被雨尋煙給耍了!

原來這臭娘們壓根就沒想殺人,擺出一副不屠盡眾人,誓不罷休的模樣,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而已,不然豈能因為一句話,就被破了劍法?那可不是隨處可見的白菜劍法,是落雨山莊的蒼黃劍夜雨啊!

那麼很顯然,這小娘們要麼道行不夠,硬施劍法,要麼受了傷,鼎力不夠施法,所以從一開始就打算兵行險著。

本來眾人懾於蒼黃劍夜雨的威名,措不及防之下,還真有可能被她得手,沒想到在最後時刻,卻半路殺出個——陌生人。

當然,這陌生人對眾人來說並不陌生,尤其是姬從良和沈京。

而此際,兩人也才反應過來,麵色同時一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蹦了起來,抽出折扇胡亂搖著,竭力擺出一副“大戰百場猶酣然”的架勢,哈哈哈幹笑三聲,這才回頭,指著陌生男子道:“杜子騰,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被叫做杜子騰青年麵無表情,連眼都懶得抬,仿佛根本沒聽到二人的話語。

於是,毫無疑問,這沒有半點輕蔑卻輕蔑到極致的神色,激怒了姬從良二人,可令人驚訝的是,對朱逸群冷嘲熱諷,連後者死了也敢再笑上幾句的二人,竟然像啞了一樣,臉色漲得通紅,像醞釀了一個驚天臭屁,卻也硬生生把屁憋了回來。

其餘幾名紈絝少年也沒有啃聲,看著杜子騰的眼神中,明顯有一絲畏懼。

杜子騰隻是一人。

在這危機四伏、生命隨時可能受到威脅的地方,他隻是一人。

或許這對別人來說是找死,然而對於被稱作“京都第一公子”的他來說,一人就夠了。

因為他姓杜,是鴻國國師杜搬山之子。

他叫杜子騰。

杜子騰穿著大紅朱雀袍,戴著赤金冠,上麵鑲滿了異獸靈禽。

這是一副很不低調,也很不安全的裝扮,甚至還有些神經,可對熟知他的人來說,這是杜大公子一貫的作風,似乎從記憶中有杜子騰開始,後者就一直是這身行頭。

杜子騰一掀衣襟後擺,往後坐去,就像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一樣,穩穩的坐在虛空,十指交叉著,衣袖中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吐著蛇信,嘶嘶遊走,兩隻墨綠的蛇目,一如它的主人,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雨尋煙和小微微。

這樣看了片刻,杜子騰忽然一笑,舌頭在薄薄的嘴唇上舔了一下,對雨尋煙道:“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