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梯一出來迎麵就看到一張招聘告示,上麵寫著:隻要能夠解決用戶機器的所有問題,就可聘用,工資麵議。吳興誌心想,自己從1999年就組裝了一台電腦,以後大大小小的故障都是自己維修的,什麼問題沒見過啊,這個工作肯定能勝任,於是他就按招聘上的地址來到了三樓的一間玻璃隔廂門口,輕輕敲了下門,裏麵喊了聲“進來”,吳興誌鼓足勇氣進去了。
屋裏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筆記本的零件,一個中年男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維修一個拆開的筆記本電腦,旁邊是兩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大約二十一二歲,正在給筆記本上蓋,那中年男子見吳興誌進來,眯眼看了看,問道:“有什麼事嗎?”吳興誌心虛地說道:“請問是不是您這裏招聘啊?”中年男人直起腰板盯著吳興誌說道:“是,但是我們招聘的是技術人員。”吳興誌心裏一沉,但是仍然不死心地問道:“是維修硬件嗎?”那中年人笑道:“是。”吳興誌結結巴巴地說道:“對不起,您……您忙吧!”接著又退了出來。
往上還有好幾層,但是吳興誌沒有信心在往上逛了,他出了鼎好電子商城,正好是下午5點多鍾,吳興誌的肚子餓得咕咕亂叫,他身上的煎餅早就吃完了,此刻的他站在熙熙攘攘的馬路上,望著的南來北往的車輛和人群,忍受著足板發出的陣陣刺痛,才真正的體會到一個人出門在外的艱難和無助。
天下之大,竟無我容身之地,吳興誌幽幽地歎了口氣,心想:北京,北京,我是不是來錯了,現在的我跟個乞丐有什麼兩樣,不對,我連乞丐也不如,他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技能,可是我呢,我又有什麼呢?我又將如何在北京生活下來呢,今晚吃什麼,又睡在哪裏呢,明天的我又該何去何去?正這麼想著,他的肚子突然又發出一聲饑鳴,吳興誌將褲腰帶狠狠地往裏勒了一下,然後順著海澱大街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北京的下午是悶熱的,柏油馬路經過一天的曝曬,地麵都要裂開了似的,吳興誌又饑又渴又熱,走到中關村的大街上,象被掐了頭的螞蚱一樣,不知道要往哪裏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象他這樣一無所有的可憐蟲,在北京這樣物欲橫流的城市真可謂是數不勝數,即使當場倒斃在馬路當中也不會引起什麼波瀾,頂多成為眾人酒足飯飽後的一個談資,過幾天就會淡忘了,他是被上帝遺棄的孤兒,是見證達爾文優勝劣汰論的一個極不起眼的小角色,有誰會在意他呢,又有誰會關心他呢?
吳興誌空著肚子在街上遊蕩到晚上10點,仍是沒找到一份工,他失望得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西單一個地下通道,想在這裏將就一晚上,到明天再做打算,吳興誌順著通道往裏走了不到10米,突然聽到一曲非常幽怨的歌聲,在不遠處傳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擁有我
我擁有你
你離開我
去遠空翱翔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
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當你覺得外麵的世界很精彩
當你覺得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我會在這裏衷心的祝福你
我還在這裏耐心的等著你
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
我總是在這裏盼望你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吳興誌聽著歌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時候的天是多麼的藍,多麼的寬廣,心情又是多麼的無憂無慮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朝歌聲發出的地方走了過去,離唱歌那人越來越近了,待得走至跟前,方才看清是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正拿著一把吉他坐在地上自彈自唱,她的表情很是悲傷,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吳興誌癡癡地望著她,微暗的燈光照射著她的半邊臉龐,讓他看得很清楚,她長著一張瓜子臉,嬌小玲瓏的鼻子和略微有些上翹的小嘴搭配得極是好看,她的嗓子卻已很沙啞,但她依舊在唱著:
曾經以為我的家
是一張張的票根
撕開後展開旅程
投入另外一個陌生
這樣漂蕩多少天
這樣孤獨多少年
終點又回到起點
到現在才發覺
哦 ……
路過的人我早已忘記
經過的事已隨風而去
驛動的心已漸漸平息
疲憊的我是否有緣
和你相依
吳興誌終於忍受不住哭了起來,那女子停了下來望著他,看他哭得如此傷心,遞給他一張手帕,吳興誌將眼淚擦幹,然後將手帕還給女子,女子接了過去,卻仍是望著他,目光中流露著一種期待,吳興誌讀懂了她的意思,他將自己的衣袋翻了出來,尷尬地說道:“對不起,我是來北京打工的,工作沒找到,反倒將錢都花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