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豔陽高照的一天。今年的天氣依舊詭異,剛一陣大雨把城市給淹,緊接著就是十幾日的大旱。重臨市雖然地處沿海地區,卻也像遭了沙塵暴一般到處黃沙漫天。
郊外墓園,初嚐社會艱辛的陸揚跪在一座新墳前,茫然而無措。這是他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親人,盡管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陸揚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院長阿姨,我是不是很沒用,你已經走了四十九天,可是你交代我的事卻完全沒有著落。就連工作、實習都找不到……”他低著頭,像是在喃喃傾訴,這是他一個月來唯一釋放壓力的方法。
陸揚是重臨學院大三的學生,一直都是在院長的庇護下長大,本來也沒什麼太高的追求,隻想混個文憑以後回孤兒院找點事做也就可以了。
可是少了院長的關係,這並不遠大的誌向都瞬間化為泡影。他已不能再拖了,要麵對的不僅僅是如何生活,更是要考慮在沒有了任何依托之後,如何靠自己活下去。
在這個碩士生文憑滿天飛的社會,陸揚一個野雞大學的文憑根本就像廢紙。嚴峻的就業環境下,用人單位別說實習生了,連畢業生都不要。身無長物的他又拿什麼資本去跟那些二代拚,跟那些學霸拚?
一個小時過去,陸揚終於把話說完,到最後他還是忍住沒有哭。一個男人,隻能喜極而泣,不能悲傷的流淚。
傾訴是個平複情緒極好的方法,雖然對現狀一點改變都沒有,卻多少能讓他心情好過些,也更燃起鬥誌。
日子總要過,路總要走,哪怕再難。
臨走前,陸揚對著院長阿姨的墳深深鞠了一躬,又突然想起什麼,把電話撥通了過去,對麵依舊響起冰冷的女人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是院長親生兒子的電話,從她去世到入土,這不孝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出現過。陸揚狠狠咬咬牙:“阿姨,我會盡快找到工作,完成你交代的事,還有你這兒子,我一定會幫你教訓他!”
離開墓園,陸揚拖著雜遝的腳步往回走,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汗水和灰塵染得汙跡斑斑,就像個農民工一樣。
還沒來得及上公交車,陸揚卻被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叫住:“小兄弟,請留步!”
陸揚扭頭看看他,腳步稍稍遲疑,眼神裏卻是不屑。他從來不相信這些,現在心情還十分不好,冷冷回道:“你看我印堂發黑,會有災禍發生是麼?能不能換個台詞。我要是見到有人像我現在這樣,也能看出來他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非也非也,說發生過的事都是騙人的,但是我算出你一年之內必有大劫,而且在這之前,生活也會起伏不斷。”
“哼,誰知道以後的事情誰會怎麼樣?少忽悠我。不用你給我算,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才不信你這個。”
陸揚一扭頭,根本就懶得理他,可身後卻又傳來他幽幽地聲音:“我這裏有一個錦囊,可以免費送於你。”
“免費?”陸揚扭頭過來奇怪地看著他,還第一次聽說算命的不要錢的。
老道嘿嘿一笑:“但是看你命途多舛,一個恐怕不夠用啊。這樣你給兩百,我再多給你兩個錦囊,這樣你起碼可以躲過三個小劫!”
陸揚一聽努力,這不是換湯不換藥浪費自己時間麼,揮起拳頭就恨恨道:“你信不信我揍你,這裏都沒人走,打癱你都沒人知道!”
老道楞了一愣,表情有些難看,連忙搖頭道:“也罷也罷,你既不相信我也不勉強,但是相逢一場總算有緣,還是給你留點什麼,或許下次再見你就相信我了。”
他說著把錦囊放進布袋,從兜裏掏出更一個比之前做工粗陋的錦囊強塞給陸揚:“這是送你的,但裏麵的內容泄露天機,隨便打開會破功,等到你真遇到麻煩的時候再打開,切記!”
老道話一說完扭頭就走,走得比陸揚還快,甚至絕口不提錢的事。這倒是讓陸揚一臉茫然,他想打開看看,卻又猶豫了一下,放進了兜裏,上了公交車。
回到家裏,陸揚一下就癱軟到了沙發上。
這個三室兩廳的房子家具齊全,是院長阿姨留給他的,同時給他的還有幾萬塊錢存款。
這是他的全部家當,起碼是有個可以棲息的住所,暫時能保證溫飽。可陸揚也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麵對當前的境地,不想辦法賺錢是不行的,不懂得未雨綢繆總會有一天走投無路。
陸揚想要徹底的改變自己,在院長的喪事結束之後就從寢室裏搬了出來,換一個新的環境。多餘的房間他也打算找機會租出去填補家用。
有的同學們還羨慕他,沒人管沒人約束,自己還有套房子當著房東。可隻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純粹的孤家寡人一個,連個親戚都沒有,全得靠自己。
今天應招了一天工作,陸揚的眼皮變得愈發沉重,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