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的偏執(1 / 3)

那隻皮靴迅捷地縮回了車內,現場在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寂之後,轟然喧囂而起。

行政區的軍警和來自大聯邦更上層派遣的防衛力量在三分鍾之內接管了現場,包括整座第十三撫養院和周圍所有目睹了這一切的人,效率十分得高。然而反應最快的,效率最高的永遠是媒體們,這些仿佛見了血的野獸們在極高的職業敏感下,短短一秒鍾之內便意識到了這是一個什麼時刻……這是一個令人興奮得抽搐的時刻!

數以百計的聯邦科技文明下最高端的攝錄設備,開始了對現場不要命的轟擊,真實地記錄下了場中有條不紊的混亂……

這不是一場針對那位重要的公眾人物的刺殺,襲擊者隻是一群最大不足十四歲的孩子,他們用以襲擊的東西不過是今天早餐中額外多出來的一隻煮熟的非合成食物的雞蛋,和悄悄收藏了幾天的份例水果。正因為如此,現場並沒有太大的混亂,隻有少數幸運地擠到了撫養院附近的民眾的驚呼,和媒體記者們不顧一切地向現場的靠近,為探視活動安排的大批防衛力量有效地製止了有可能發生的混亂暴動,甚至在那位遙遠異國度的特使鐵青著臉色在軍警人牆的保護下上車後,行政區最高長官還來得及並有足夠的空間憤怒地咆哮……所有目睹了整個襲擊過程的人在那一刹那的集體窒息中,腦海中無不閃電般地掠過了某一場發生在一年前的華麗故事……

在第一隻雞蛋精準地命中那隻皮靴,變成一堆碎裂的黃白落在地上的時候,撫養院牆內拐角,一朵被揉碎了白色花瓣,隻剩下一根花蒂的白色菊花也落在了這處拐角的地上。

“可惜我比那些小子更緊張了些,應該在他下車之後再出聲提醒下手。”拐角處垂著頭似乎在沉沉思索的人從瘦削的雙肩間抬起了頭,是一張仍顯稚嫩的清秀少年的臉,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眉目等五官之間有一股清清的氣,顯然還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人,眉宇之間有隱隱的淡淡的痕跡,卻是少年人早熟的跡象。

少年神情有些懊悔的著惱,是為錯過了良機,誰也不能想到這樣一個一臉清漫的少年人家剛剛在整個大聯邦億萬計民眾的眼前導演了一場好戲——那些媒體記者無不是用聯邦科技最新的通訊手段,將現場的情形化成看不見的信號,在聯邦遼遠廣闊的通訊網絡中傳遞,呈現在了無數人眼前。

他翻過腦後連衣的套頭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腦袋,長出了幾根絨毛的嘴角略微抽動了一下,算是少年人得計之後難以壓抑的得意。

未能落地的那隻皮靴的主人,那位重要的公眾人物,和所有行政區的大人物們的車隊去得極快,行政區軍警的移動戰車排開更緊密的陣型,將車隊保衛在中間,媒體車輛像是跟定了獵物的凶猛野獸一樣,緊緊地跟隨上去,原地隻剩下終於轟然大嘩的圍觀民眾和……癱坐在地上的撫養院院長先生。

“肯定是文刀兒那個小子……”院長先生最後的一個念頭之後,就被聯邦軍警凶狠地拖拽上了警車,在黑洞洞的槍口下,院長先生雙眼聚焦,終於暈厥了過去。

文刀兒用帽子遮住了頭麵,快步穿插過隻有不足半公裏見方的撫養院院子,來到那幾棟新噴塗裝飾的撫養院樓房後麵的院牆下。整座撫養院的全體人員都去了大門前迎接眾多大人物了,撫養院裏空闊安靜,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有一個行止緊張,頗有些鬼祟的遮頭少年,在一場注定轟動大聯邦的巨大鬧劇之後,“堂而皇之”地橫穿了鬧劇事發地的撫養院。

文刀知道撫養院圍牆上的監控設備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開啟,但是難保今天這個重要時候不會開啟。文刀兒熟門熟路地轉過撫養院緊靠院牆的那棟樓的拐角,來到了後牆最難被監控設備發現的一段,側耳聽了聽牆外的動靜。因為附近所有街區的民眾都擁擠到了撫養院正門前去圍觀那位重要的公眾人物去了,所以院外不出意料的沒有人聲。曲膝蹲地,發力猛然一縱,雙手搭上了三米高的牆頂,手臂用力之下,輕鬆寫意地翻越了過去。

文刀兒落在了撫養院牆後這條很偏僻的小道路上,對自己方才的動作頗為滿意,臉上露笑,旋即便收斂住,不忘謹慎地左右瞥視了一番,這才循左側方向。發足狂奔起來。

不到一分鍾之後,就有大批荷槍實彈的聯邦軍警開到了此處,或者說是將這座撫養院都包圍了起來。

少年人對附近的道路無比熟悉,隔著撫養院後牆下的小路,就是老街區的民眾居住區。這種林立了已經幾個世紀的筒子狀建築,是聯邦為類似於中州行政區這樣的偏遠地帶的更偏遠一隅的中下層聯邦民眾建立的安置樓房,為求達到最大限度的地皮利用效率,這種筒子建得極高,每棟都有至少五十層以上。高大的筒子樓投下的陰影,為少年的脫離現場作了恰到好處的掩護。

少年文刀兒狂奔著繞過一棟筒子樓,轉過兩道小街區,街道上沒有行人,無論老幼都去觀望那個人去了。他的逃離行程不超過兩公裏,便來到一座與周圍沒有什麼區別的聯邦安置筒子樓,轉過樓角發現安置樓下大堂的竟然還有兩名安保人員在忠於職守,文刀兒掩在帽子下的臉上不自禁地微笑了一下。對於穿著製服,拿著警棍或是製式槍械的警察,甚至保安人員,他都有發自內心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