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皺了皺眉頭,不悅之色一現即去,他留住太史慈是有自己的目的:此時荊州爭儲已愈演愈烈,太史慈世之虎將,若能留為己用,將來對付蔡氏宗族時也多一個臂助。蒯越啜了一口杯中的酒,顧左右而言他:“蔡將軍要是喜歡,晚上在下送兩個去將軍府中,如何?”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哎呦,寶貝……”蔡中猥瑣的笑了起來,將頭埋到懷中侍女的胸乳之中。
蒯越不再理會蔡中,起身與太史慈把盞道:“子義,自三年前一別,直至今日才得再見,在下心中實在喜悅,請先滿飲此杯!”
太史慈卻不舉杯,正色道:“蒯太守,末將從漢津突圍時戰死了十七個弟兄,此時還有一千多個弟兄隨霍將軍在漢津堅守,你知道他們每天吃的是什麼?他們每天隻能喝一碗稀米湯,吃兩片摻著樹皮打成的粗麥餅子。就算今日末將麵前擺著龍肝鳳髓,末將也無心下咽。懇請蒯太守速速發兵,隨末將同去解漢津之圍。待大功告成之日,末將再與蒯太守痛飲一場。”
“子義真乃忠義之士,在下佩服。” 蒯越幹笑了兩聲,“隻是子義有所不知,眼下襄陽的兵力十分緊張,加之去年禾稻失收,此刻城中也是沒有餘糧,在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太史慈厲聲喝問道:“蒯太守,你有餘糧釀酒,卻沒有餘糧去救漢津麼?”太史慈又指了指蔡中:“蒯太守,你寧願養這種滾在脂粉堆中的廢物,卻不願意救為國奮戰的忠良麼?”
“子義少安毋躁。” 蒯越放下手中的酒杯,“我等同為荊州的臣子,本來是應該不分彼此的,但遇事總得分個輕重緩急。如今曹操屯兵樊城,與襄陽隔江相望,若在下因為救援漢津而失了襄陽,豈不是因小失大。”
太史慈一拳砸在麵前的案幾上,怒道:“蒯太守難道不知唇亡齒寒的道理?漢津是襄陽和江陵的門戶,漢津若失,蒯太守又憑什麼抵擋孫策的大軍?”
蒯越一甩袖子,不悅的道:“子義,在下可是一番好意。隻要你肯留在襄陽,助我一臂之力,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太史慈咬牙問道:“如此,蒯太守是不準備出兵了?”
蒯越不再開口,飲盡了杯中的酒,冷笑著搖了搖頭。
太史慈也不言語,隻將自己左手的小指塞入口中,一發狠,用力咬斷,在座的賓客都被他的舉動驚呆了,他身邊的舞女也是驚叫了一聲,手中端著的酒全都灑在了自己的身上。
太史慈斷指處血如泉湧,但他竟似渾不覺痛。他從口中取出自己的小指,緩緩的放在麵前的酒案上,恨聲道:“主將之命不能完成,犯境之兵無法掃平,所守之地不得安寧,太史慈有負所托,留下這根手指作個證見。末將現在就歸報主將,誓與漢津共存亡!”說罷,太史慈轉身走出中堂,翻身上馬,出城而去。
待出了襄陽城門,太史慈猛的勒住戰馬,回頭望著漸漸升起的吊橋。太史慈抽出長弓,從箭壺中取出一枚羽箭,張弓搭箭,指向了城牆上刻著襄陽兩個字的石板。
白翎一閃,箭鏃帶著至少半尺長的箭杆刺進石板之中,太史慈向著城上高聲喊道:“以此箭為誓,若太史慈僥幸不死,必親自來取蒯太守的人頭!”言罷,太史慈猛的一夾馬腹,黑馬狂嘶一聲,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