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殘陽未盡，慕容謹便要帶我到山頂上看夕陽。
我道：“你的傷應該盡早回去處理…”
慕容謹道：“這點小傷不礙事。走吧。”他牽過我的手，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頂，往下望去，萬物皆變得十分渺小。可天邊的那輪落日，卻壯觀到令人移不開視線。
我們並肩坐在石頭上，慕容謹忽然道：“這裏風景真美，等我死了以後，就要葬在這裏。”
我忙捂住他的嘴：“別胡說八道了。”
慕容謹握住我的手，認真道：“我說真的。人生在世，要找一個美好的地方生活。死了，自然也要找一個美好的地方長眠。”
我有些生氣：“我不愛聽那個字。”
慕容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卻問：“對了，你沒事跑到這山上來做什麼？”
“我…”我想了想，還是打算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便問，“慕容謹，難道你從來都沒懷疑過我的身份嗎？”
慕容謹顯然愣住了。
我繼續道：“從上次自殺不死以後，你不覺得我變了嗎？”
此刻慕容謹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吃驚，卻仍有一絲難以置信：“我不是沒有想過，隻是…”
“隻是你不願承認，更不想麵對。”我接下他的話，“慕容謹，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是花凝，我叫黃瑾涵。其實那天跟你決裂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了，但我想那時候你估計是當我得了失心瘋吧。”
慕容謹喃喃道：“阿凝…”
“我是黃瑾涵。”我強調一遍，“花凝已經死了，我沒有騙你。如果她沒有死，我又怎麼能占據這個身體呢？”
慕容謹擰眉搖首：“你是變了，變得不像原來的花凝了。可你說的事，我聽不明白…”
我道：“我來自三百多年以後的世界。就是在這座山上，我穿越了時空，魂魄來到了這裏，占據了花凝的身體。我想回去，所以才來到這裏尋找回家的路。”慕容謹此刻已是一臉震驚，我又繼續道，“也許我說的會讓你無法相信，更無法接受，可這的的確確是事實。你要我解釋，我也解釋不來，因為連我自己都很難想象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慕容謹擰緊了眉頭，沉默不言。我亦不願打擾他。我知道，這樣的事，換了誰，都是無法相信的。他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哪怕他不信我，覺得我信口雌黃，我也能理解。
慕容謹再抬眼時，眼眶分明已經紅了：“阿凝她真得已經…”
我不忍看他痛苦的神色，便看向天際：“是，她已經不在了。你跟她之間的故事，都是芙蕖和棋笙告訴我的。”
慕容謹垂下頭，不再說話。
我聽到那低而隱忍的啜泣聲，也不由心疼：“對不起…我其實可以一直瞞下去的。可我想讓你知道我是誰，你也有權利知道，你現在愛的人到底是誰。”
慕容謹站起身，看向夕陽，幽幽道：“阿凝…”
我心下一痛，眼淚也落了下去。我想，他心裏真正在乎的人，一直都是花凝，而無關靈魂。讓他舍棄不去的，也是他們之間那段彼此見證的歲月，而那段歲月之中，沒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