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是客滿了?”
“對呀。幾位姑娘若不介意在下願意將房間讓出。”
“在下可以和友人共住一間。”
“在下……”
……
有人起頭,客棧裏的英雄好漢紛紛表態,願意為幾位女客讓出房間。卻不過大家的熱情,(其實她也沒有幾分想卻),青城四人隻得半推半就地在天字六號房住下。
“姑娘們果然好本事!“
“藍公子若是看不慣,大可出去。這裏可沒有人攔你。”
“桃夭,不得無禮。快和初彤去街上買些梅子來。”
“是,姑娘。”
打發走二婢,青城立即交代店小二去將老板找來,並硬塞了一塊銀子在他手上。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本店老板不是鬼,卻也經不住小兒的“勸說”,乖乖滿臉堆笑地跑了過來。甫一站定,就麻利的從懷內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那莫須有的汗。幾乎就在同時,他瞥見了青城手裏的帕子。對麵,青城正矜持的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七朵寒梅!店主東雙腿開始打顫了。好不容易才從牙縫間擠出這樣一句話:“鳳,鳳凰涅槃。”
“浴火重生。蔣平,你可知罪?”隨著青城一聲叱問蔣平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跌跪塵埃。還算他有著幾分清醒,這是什麼也不管了,隻是趴在地上,連連告饒。
藍襲一旁聽得大驚。原來此人竟是二十年前風雲一時的“神算子”,其“七星連珠”暗器手法在當時堪稱武林一絕。卻不知他為何那麼懼怕青城?其實藍襲哪裏知道,蔣平怕的並非青城,而是她身後的那個組織,那個人。與別人或可一搏,與他,蔣平卻連想都不敢想。
“夠了。上麵有令,你若肯戴罪立功並從此在人們視線中消失,以往的罪孽,上麵可以既往不咎。”
“謝姑娘開恩!謝公子開恩!屬下願戴罪立功。”
“那好。明日辰時,守城禁軍可會換崗?”
“是。”
“拖住他們一盞茶,能辦到嗎?”
“這……”
見蔣平目光不定青城突地扯下麵紗媚笑問道:“如果讓蔡京知道你是諸葛一脈的臥底,蔣老板以為如何?”
不好。很不好。京兆府折磨人的手段蔣平一清二楚,他可不願那些東西著落在自己身上。但,他仍舊試圖推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此番一旦露麵,就真的隻剩下歸隱山林這一條路可走了。“可是姑娘,屬下怕力有不逮啊!”
“憑你和相府的關係……”
兩人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辦事自不用說得丁卯分明。見青城笑得別有深意,蔣平趕緊答允下來。然後,他就聽到外麵初彤報道:“回稟姑娘,事已辦妥。那些討厭鬼實在太多,少不得要麻煩掌櫃的去收拾下了。”
“嗯。你先回了吧!順便叫小二和那個跑堂的過來一下,就說,就說姑娘我有好差事交代他們。”
“婢子遵命。”
這一邊,藍襲聽得糊裏糊塗;那一麵,蔣平心裏可是明鏡一般。小二和跑堂的都是相爺的人,目的就是打發藍襲上路,而初彤口中的討厭鬼亦是出身禁軍。這些人今天既折損在了自己店裏,相府那邊,是肯定回不去的了。好一招先斬後奏、逼上梁山。蔣平暗歎廉頗老矣的同時也不禁暗暗心驚:不愧是公子調教出來的人!
少頃,小二、跑堂依約而來。奇怪的是,青城並未馬上動手來個出其不意。她在等。小二、跑堂對看一眼,盡在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驚疑。萬不得已,店小二隻得優先開口:“咳!不知客官傳喚有何吩咐?”
青城妖媚一笑:“自是喜事。”
見女子向自己使眼色,蔣平知道,是時候了。做生意總要先付出點兒誠意。而青城現在等的,就是自己的誠意。她這是在逼迫自己在公子和蔡京間做出一個選擇啊!而且,是不容猶疑、毫無退路的選擇。也是在性命和富貴間做出的一個選擇。蔣平苦笑:自己真的還有個選擇嗎?小二和跑堂顯然是相爺的人,而在這之前自己又曾與藍襲等人相處“融洽”。蔡相多疑。若然通曉此事,哪怕隻知道一點,也是決計不會放過自己了的。所以,不管為了什麼,這兩個人都必須死!而二人一死,自己在相爺麵前也就更加百口莫辯了。唉!她這分明就是明著逼迫自己“反水”啊!偏生自己又當真反抗不得。
猛然間,小二隻覺背脊、紫官、太虛三穴一陣劇痛,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同一時間,跑堂的也被蔣平以重手法打穴致死。
“很好。”青城說完,右手以著不可思議的角度一抖。在聽到窗外百尺內重物落地的聲音後藍襲和蔣平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談話被人偷聽了。暗愧之餘,更驚訝於女子發招時的手勢。仿若一朵花開的憐惜,更似穿越千年的低歎。先是望穿秋水,而後一見鍾情、非你莫屬。仿佛她發出的不僅僅是一支銀簪,更是自己沉澱糾纏多年的情。
“你——你是‘傷情簪’洛回雪!”
“對不住。我說的,是紅、白、喜、事。”
青城猶在望著窗外淺笑,可蔣平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他不禁為自己能夠活著走出這個房間而感到慶幸,因為江湖盛傳:寧惹殺手樓,莫近洛回雪。隻為這位“傷情簪”做事太過難以捉摸。人長得出眾倒也罷了,手段卻也“出眾”的不得了。凡是被她“看上”的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能夠成功逃掉。“笑裏藏刀”仿佛隻為她才存在;“口蜜腹劍”,更是無人敢與其爭鋒。蔣平這次終於是徹底的死心了。所以他說:“帶罪之人懇請姑娘指條明路。”
“帶上你的家眷、細軟,事成後,林外車夫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是,那屬下先行告退。”
“嗯。”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車時青城特意拉了藍襲同坐,另找了趕車人。
“洛姑娘,你——沒睡好嗎?”
“嗯。”
“那個,是什麼?”見青城將一顆紅豔欲滴的果子服下,藍襲不禁訝問。
“本門聖藥——血菩提。”
“你受傷了?”
“輕聲。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藍襲臉上被罵的一片羞紅,急忙連聲道歉。
“哼!”沉默了一會兒,青城自顧說道,“昨天出手時運功運的急了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