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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安二年春,婁敬奉旨謫守隴洮。

隴洮城偏居南郢國西北一隅,城雖不大,卻也是南郢國數一數二的富貴地。皆因其西側與富饒的西紀國接壤,又恰逢兩國十數年來和平往來密切不曾開戰,這隴洮城的守備一職便成了南郢朝中人人豔羨的職位。

此番婁敬被降職遣往西北,本就理由牽強,又偏派到了隴洮,朝中本來幸災樂禍的大小官員紛紛收斂了得意,皺著眉頭揣摩起聖意來。

且不提其他人心中如何想,婁敬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自己是聖上繼位的有功之臣,兩年來生怕被皇帝不喜,處處夾著尾巴做人,一個一品大員日子過得還不如京中學塾的先生。眼看著一個個“開國功臣”紛紛被聖上找個理由發落了,本以為自己的策略有效,沒想到僅僅因為給女兒辦了場生日宴便被冠上“藐視皇家”的罪名,罰俸降職。

婁敬候審時成日上火,擔心皇帝終於看不慣他打算徹底處理,沒想到拖了兩月有餘,卻聽得隻是罰了自己遠赴西北擔任隴洮守備,一時間心裏也是轉不過味兒來。

眼看還有三日便要赴任,婁敬坐在家裏冥思苦想依舊鬧不明白聖上究竟何意,卻聽得管家劉瑾來報,皇上身邊的賈公公造訪府上,現下轎子已到了街口。

婁敬急急忙忙換了衣服,叫上兒子婁橦候在了影壁前。

待賈公公一行人晃晃悠悠到了婁府門口,劉瑾的兒子劉嵐扶了賈公公下轎,婁敬已是擺上了十分的笑容向賈公公問好。

“婁大人安好。”賈公公作勢要行禮,婁敬急忙扶住,“不敢不敢,勞煩公公大老遠來一趟,快請進屋歇息。”

待雙雙落了座,婁橦喚人上了專待貴客用的雪芽茶,便默默出了正廳。

婁敬掂量半晌正要開口,不防賈公公突然道:“今日隻婁大人同公子在家?”

婁敬不知其意,賠笑道:“公公來得不巧,小女昨日去了她舅舅家,這不是過兩日便要赴任,幾個姑娘家想是有話要說。”

賈公公點點頭,卻不再接話。

“公公百忙中前來,有何要事?還是皇上那邊……”婁敬猶豫著問道。

“老奴此來是奉了聖命,有密旨要給大人。”賈公公打斷了婁敬的問話,壓低了聲音。

婁敬一驚,忙將賈公公請進內室。

“大人不必擔憂,此次雖說是密旨卻並未成文,隻勞煩大人接了此物便可。”賈公公從袖中掏出個信封,遞到婁敬手上,“請大人看了信,老奴還有一物交予大人。”

婁敬拆了信封,認真讀過一遍,卻是驚出一身冷汗,正要問話,賈公公又拿出一麵銅牌道:“萬歲爺知道大人必有疑慮,因此差老奴帶了這牌子來,若大人信不過萬歲爺,這免死的牌子到時候可保大人性命。”

聽賈公公如此說,婁敬更是慌了起來,一麵道“不敢不敢”一麵仍是猶豫,並不敢接那銅牌。

賈公公也不著急,複又落了座,端起茶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旨意突然,大人需要考慮考慮也應當的,聖上召您明晚入宮赴宴,大人到時再直接答複聖上便可,”放下茶杯,“老奴宮中事忙,便不多打擾了。”

“公公且慢。”婁敬急忙挽留。

“大人莫擔心,”賈公公壓低聲音道,“待老奴回去探探聖上口風,今夜讓小嵐子來回了大人便是。”

“如此便多謝公公了。”婁敬鬆了口氣,賠笑送賈公公出了正廳,一麵接過婁橦手中沉甸甸的荷包並一個雕花石盒奉上,“區區薄禮,辛苦大人前來傳旨。”

賈公公笑著接了,又道“大人明日赴宴務必帶上令公子和千金。”扶了阿嵐上轎便去了,留下婁敬在府門口,又是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