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知夏第一次見到沈初雪,第二次再見,是又三年了,她得了皇帝命令,進宮領旨帶軍出戰,出邊關迎戰騷擾邊界的鄰國。
知夏整軍,拜別了皇帝眾大臣,在眾人麵前英姿颯爽利落的翻身上了馬,最後看了自己的父親母親一眼,皇帝身邊母儀天下儀態萬千的一國之後,差點失了態,當場哭出來,隻是隱忍著淚水不住在眼裏打轉,知夏看了心中更是難受的厲害。皇帝背對著大臣,將士,眼裏亦是擔憂,隻希望自己的知夏能夠平安回來。
這幾年,皇帝勤於朝政,皇位是坐穩了,壓了幾年,最終還是壓不下不讓知夏上戰場了。知夏這一次隻能再次離開他,一次比一次離得遠。皇帝心下藏著擔憂,還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駕著馬,飛奔而去,小小的身影淹沒在了大軍的人群裏。
知夏最後那個點頭的動作並沒能讓皇帝安心多少,隻是當下多說無益。回去會皇帝更越發勤於朝政,好名聲也是越來越大,雪國在內有皇帝,皇後,外有知夏一路勝戰,雪國愈發強大起來。
知夏領軍帶頭,後麵跟在大軍,一路走來勢如破竹,氣勢逼人。旁邊還來了很多圍觀送行的百姓。隻是一眼,遠遠的,知夏又看到了那個人。
他站在人群的最後麵,站的很遠,不顯眼的地方。衣服洗的幹淨卻泛著白。他的眉眼之間不再是那種純粹的幹淨,五官更加立體了,在人群中一站,也是陌上顏如玉公子世無雙的出彩之姿。
知夏這一次看的明白,他的神色淡淡的,眼中複雜,壓抑著一些她那個時候還看不懂的東西。不像周圍百姓的激動,擔憂,不舍,他的眼神太過平靜,好像這一切事情,皆和他無關。
知夏看著這個少年平靜的模樣,心裏也慢慢靜下來,有什麼好怕的,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現在可是冰家嫡親的女兒,她學了這麼久,這麼刻苦,不就是為了替父親母親分憂,讓雪國百姓安居樂業嗎!
知夏平靜下來,手裏的馬鞭放鬆,輕快的出了門。這馬的速度很快,她看了那人幾眼就望不到人了,更不能回頭去看。
從那以後,知夏先是有意無意的就去查沈初雪的事情,很快她就推斷出沈初雪其實並不是雪國的人,順其自然的往下查,就不難知道他和雪國的關係,為什麼到雪國來。
知夏知道了沈初雪對雪國的仇恨,也知道自己就是他現在痛恨甚至想殺的人。查到這裏,知夏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在查沈初雪的事,她突然害怕,怕沈初雪看到她的時候仇視的眼神。
這讓知夏恐慌,她一點都不想沈初雪用這樣的眼神看她,明明,她本來就不是,冰家的女兒。
強迫自己不去動沈初雪的事情整整兩年,這兩年知夏過的並不好過,隻要一想到沈初雪會那樣看她,她就很難受。有一天她偶然想到,自己是雪國的公主,就算知夏不是冰家真正的女兒,和皇室也脫不了關係。知夏想到,沈初雪說不定也一樣恨著雪國皇室。
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知夏就釋然了,反正總是要恨著,自己對沈初雪來說,是誰並無多大區別,繞不開,躲不過的,她接著就是。
知夏繼續往下查,根據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和自己的推斷,知夏知道了更多事。比如,沈初雪的母親為了沈初雪不忘記他的使命,給歡喜和沈初雪下了蠱。歡喜體內的是母蠱,沈初雪體內自然是子蠱。隻要歡喜一天不死,沈初雪不離歡喜很遠,他們體內的蠱就永遠生效,沈初雪的仇恨就無法忘記。
他隻會一天一天,腦海裏重複著自己的祖國親人,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這樣的折磨像夢魘,讓沈初雪的心智一點一點被吞噬,想報仇的心也越來越強烈。
那蠱下了這麼多年,已經沒辦法解了,而沈初雪若是不能報仇,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心智全無,突然死去。知道沈初雪的處境,知夏一陣發冷,她沒想到世上居然有這樣的母親,對自己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隻要一想到沈初雪也許沒多久就會死了,知夏就感到一陣窒息,呼吸都沒法進行,那一段時間,她隻能避免自己不去想起沈初雪,隻是每當自己一人獨處的時候,就不自覺想起第一次看到沈初雪時,他微微一笑的模樣,上次見麵時,他安靜的模樣。
再一想到沈初雪會死,她的夢裏就會出現,沈初雪先是對她微笑,隨即卻又麵前表情,最後沈初雪就這樣在她麵前,安安靜靜的,淡淡的看著知夏,他的身體慢慢慢慢變得透明,最後留下知夏一個人在原地,她的世界一點點崩塌,直到她一人往深淵下掉。
知夏嚇的醒過來,才發現幸好隻是夢,卻又忍不住的想到夢裏的情景,知夏一陣激靈,做了一個決定。她要讓沈初雪活下去,就算用知夏自己的生命換一個讓沈初雪活下去的機會她也不悔。
知夏喘息著坐在床上,心中浮現這樣一個念頭,慢慢的清晰,深刻在腦海裏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