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景看著手中那隻小小的琉璃球,鏤空的琉璃球上刻著的是一條條水波粼粼的盤龍,裏麵還有一顆小小的銀珠,隨著琉璃球的輕輕搖動,銀珠撞在琉璃上,發出叮當作響的聲音,空靈細膩,宛如神靈歎息一般。

隻是盡管這琉璃球做工精巧,千景眼下的心情其實是有些尷尬的。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先是被先帝嫡妹不容,又是走到哪兒都被人重禮要求不再回來,按照這個趨勢,千景大約遲早會被整個青陽國所不容。

……好像自當時新帝要誅殺她的時候,整個青陽國就已經容不下她了。

千景忍不住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好像難過也是她的自我矯情。她回了回神,她忽然記起狸藻說得話。瀧川閣?千景對於這個名字並非陌生,那是近十年來最新躍起的情報組織,不過幾年的時間就不但吞並了上一代南宮引以為豪的白鴿幫,橫跨整個大陸,在世界各地都設置了不同的地下交易中心,他們的眼線之廣,甚至連統治者都不得不向他們高價購買他們手裏的情報。

這樣的一個組織,單憑這樣的一個信物就能任憑千景的吩咐嗎?

千景忍不住偷偷上下打量了狸藻好幾下,不知道為什麼,千景總覺得他好像和某個人幾位的神似。

“……狸副官,可否容在下問一聲,您又是為什麼,不許我回京城呢?”

“我有我個人的考量,當然了,就算是我沒有提這個要求,恐怕這也是小公子您唯一的選項了。既然如此,好歹小公子也算是一位故人,我倒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也使得小公子你不至於在未來漂泊不定,孤苦伶仃。”

千景太明白狸藻的言下之意,有明澤的幫襯,昱兒應該不會被千婍陷害的太慘,父母很快就會回京,到時候家裏的情況也可以穩定了,千景不想回城家,那她大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毫無羈絆一走了之離開京城。

可是一想到千婍的模樣,千景原本一向自詡古井不瀾的心立刻恨得牙癢癢。此時此刻,她才懶得去想什麼有容乃大無欲則剛的古訓,毫不誇張的說,要是千景現在手裏可以有把刀,她恨不得照樣往千婍的臉上劃上那麼幾道。

然而,千景正在暗自生悶氣,她手裏的那隻琉璃球被人冷不防一把抽過,隨著那抹琉璃色重新飛回狸藻的手裏,千景隻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微微一沉,抬頭一看,千景幾乎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到:

“南……先生。”

“我說明瀧,哦,不對,我現在應該叫你狸藻才對,你既然要有求於人,怎麼好意思拿這種破爛貨出手,也太沒誠意了吧。”

明澤雖然帶著笑的,可是他撇過千景的眼神冷冰冰的,他與生俱來的那種壓迫感,生生的看得千景生出了滿滿的罪惡感,差點沒抱著明澤大腿,把她的人生從頭反省一遍。

“嘖,有本事,你把這句話跟照嚴師叔說。”

狸藻看起來並不是特別意外,隻是有些不滿的嘖了一句,然後像是有些故意別氣的,將琉璃珠有拍到了千景的手裏。

“照嚴師叔是第一次知道我是這樣的人嗎?倒是你,狸藻,出來那麼久了,家裏人命速歸的信來了幾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