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心情。”
千景直直的看著明澤,不讓他移開眼睛,後者沉默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這樣的話來,隨後抄起手邊的木盤,
“你我是政敵不是仇敵,我沒有必要虐待您。您若覺得在意……”
明澤那雙墨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千景,好半天之後,才平靜的說道:
“……您就當我需要一個健康的試藥人罷了。”
千景當然能夠感覺得到明澤好像隱瞞了什麼,她其實也能隱約猜到明澤想要什麼,不過她清楚強行追問沒有任何的意義,她忽然笑了一下,雖然移動的麵部肌肉拉扯著她的傷口,讓千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她還是問明澤道:
“月先生,我想要一麵鏡子,您能給我嗎?”
明澤顯然一愣,好半天後,才有些悻悻的反問道:
“你……您臉上的傷還沒有好,要鏡子來做什麼?”
“我想好好的看看我這張臉。”
千景平靜的說道。
“……等您傷好了,我自然會給您送來。”
說話間,赤童已經又端了一個盤子前來,幾乎是像給明澤找了一個脫身的理由似的,他幾乎是腳底抹油就逃了。千景再次摸了摸她的臉,明澤的醫術在整個東陽國已算數一數二,他都如此刻意回避,看起來千景的臉大約確實已經慘不忍睹了。
察覺到這個的千景倒是沒有特別意外,這個結局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甚至有些震驚自己竟然還能重新醒過來,毒酒和皮肉傷暫且不提,她聽說燙傷是最難活的,她不但活了下來,她甚至還能看得見,千婍的那個小丫頭不是認為她鐵定是瞎了嗎?
……明澤應該是盡力了。
若非政敵,千景其實對於明澤並沒有那麼多的敵意。被先帝封為朝中第一不出山老師,指給如今已經被廢為幽都王的太子當做帝師,要不是明澤與幽都王太過自恃清高,使得朝中大臣人心向背有了取舍,千景其實沒什麼把握將清和推上帝位。
對於這樣的明澤,其實千景是有些敬佩和膜拜的。
千景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臉,當然除了厚厚的紗布以外她什麼都摸不到。她其實是有些惋惜的,她死心已盛,能夠看一下自己這張麵目全非的臉或許還能激發她的仇恨和憤怒,讓她還有理由心甘情願的活下去,不過既然明澤不願意,那也就算了。
此時此刻,外麵有甜點的味道飄進來,聞著讓人覺得心情甚好,千景對自己的容貌還留在當時貌美如花的樣子,明澤對自己也還不錯,真是一個不錯的時間。
“喂,小家夥,剛才你家主人留下的公文,能給我看一眼嗎?”
剛才借著明澤把她拎起,她好像隱約看到那堆擺在榻上桌子上的公報,上麵鬥大的‘皇帝新旨禦告天下’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到,千景大概能猜得出上麵寫的是什麼,也知道明澤這個故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果然,赤童也沒猶豫,直接將公報舉在了千景的麵前:
“昊天有運,明君興之,皇帝聖旨。朕承皇天之眷命,賴厚土之天澤,為民父母。朕深知內治人倫乃立國之本。聖母慈安皇太後之命,深惟婚禮為天秩之原,王化之始,遴選賢淑,俾佐朕躬,正位中宮,以母儀天下。遵慈命,虔告天地宗廟,特擇百年相府城家之女城氏為皇後,聖母太後特賜字【榴】,望皇後能綿本支,睦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