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家長不需要征服孩子(2 / 2)

高三開學,班上新來一位師大剛畢業的語文女老師。一看就知道很菜、很嫩、很不威嚴。新老師上課,按部就班、照本宣科,十分無聊。原本我對語文課還充滿興趣,現在隻覺得厭煩、厭煩、厭煩。青春反叛的血液,早已在身體跳動,此刻它急需一個出口,隻待一個按鈕,就會爆發、宣泄。

這位新老師,成為我青春反叛的可憐稻草人。我想,剛畢業滿懷熱血的她,一定沒想到,原來叛逆可以如此傷人。

後來隻要是這位老師的課,從上課鍾響,老師進來,起立敬禮,到課堂結束,再起立敬禮,老師離開,我從頭到尾,都不抬頭看她一眼;要麼視線看向別處,要麼保持低頭狀態;其實那也很累,因為要維持不說話、不睡覺、不做其他事、又不抬頭看黑板,確實是件高難度的事。

終於老師開口問:“羅文嘉,你為什麼上課都不抬頭看老師?”

這時,少年自以為是的我,才緩緩把頭抬起,淡淡地回答:“老師,你要聽實話嗎?”其實這一段,我早已在心裏默練了不知多少回了。

“你說啊!”顯然,她也動氣了。

“如果你上課,隻是照著課本念、照著課本講,我自己看就可以,何必聽你講。”我的每一字、每一句,講得既緩慢、又肯定、又傷人。

老師沒有多言語,傻住發白的臉,僵硬冷結的空氣,飄蕩在早春冷冷的教室中。

第二天,年級主任找到父親,告訴他:你兒子在學校,把新老師氣得趴在休息室哭。父親沒有問我為什麼?隻冷冷地說:“你認為自己很厲害嗎?厲害到可以欺負老師?”

直到高三畢業,我沒有和這位老師有過太好的互動。上課我依然不理她,作文題目總是借題發揮,我緊緊抓住每一次寫作文的機會,批判、嘲諷高考,並不時與老師打筆仗,我想在她眼中,我是既無知又叛逆,而在我眼中,她是所有保守迂腐體製的代表。

彼時的我,是多麼想飛,飛離學校、飛離父母、飛離這鉗製人心的升學體製。

後來,我確實飛了,飛得好遠、好久,飛得父母想拉都拉不住、想管都管不了。我也漸漸發現,身邊的同學,每個人都想飛,隻是有人飛得遠,有人飛得近,有人繞了一大段路,有人不小心摔了跤,有人幸運、碰見好天氣,有人倒黴、遇見大風雪。但是,終究要飛的,不是嗎?

孩子和父母本來就不是同條線

回答家後,麵對開始叛逆的小小的兒子,我試著跟妻說我的故事,我告訴他,我不會一定要做孩子心目中的權威,我不願把兒子打敗,我希望他在將來比我強大,所以,我一定要鍛煉他的獨立、自主和堅強,我不要他絕對服從我,如果,有一天,我在兒子麵前表現出剛愎自用和傲慢,請她提醒我。

同時我也想讓她提早有心理準備,一則孩子有自己的生命,他的生命,我們的生命,本來就不是同條線,我們無法取代他,也無法強迫他,他終究必須自己麵對生命,建立屬於自己的人生。我們再怎麼愛孩子,也不可能陪他們走一輩子;我們再怎麼看不下去,也不可能幫他們完成他們的生命路程。

我們真正能做的是,培養他們擁有健康的體魄,不必受病痛折磨;有堅強的意誌,不會輕易被困難擊倒;有分析問題的頭腦,不會凡事束手無策;有感受生命的心靈,不會錯過這世界的種種美好。

如果我們希望孩子在麵對自己的生命時,更有智慧與能力,那麼別忘了,反叛是一種過程,一種嚐試建立自己主張,實現自己主張,並且與外在世界互動的重要過程。你不能太早把他打敗,也不能讓他無限擴張,慢慢陪他成長、受他折磨。然後,有一天他在自由飛翔,看過這世界的美麗與風景後,來到你身邊,拉著你的手說:爸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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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