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如同孩童的臉,說變就變。適才還是豔陽高照,轉眼間就傾盆大雨,正所謂“風卷微塵上,霆將暴雨來。”
從長安往敦煌的官道上有一對鏢隊正冒雨急行。
鏢隊最前麵有兩人,兩人年齡相仿,大約四十歲左右,各騎一匹高頭大馬。後麵跟著四輛鏢車,每輛車兩邊各由一位鏢師押運。車兩邊各插一旗,分別繡著“龍”和“楊”字,這是龍威鏢局的車隊。
騎馬者其中一人叫楊知章,是鏢局的大當家,使一柄長劍,另一人是楊知章的結拜兄弟叫彭萬裏,使一把鋼刀。龍威鏢局靠著二人高強的武功和鏢鏢必達的理念在長安到和田地域有著較高的知名度。
雨越下越大,猶如天河被人捅了一個洞,水直直的從天上泄下來,雖然他們都戴著鬥笠,披著蓑衣,但瓢潑的大雨還是打濕了他們的褲腿和鞋襪,他們邁著濕漉漉的雙腿急速的前行著。
楊知章對後麵的人喊道:“兄弟們,加把勁,前麵就到虎山了,大家就可以休息了。”
後麵的人齊聲回答到:“好的。”
他們加快了步伐,雖然他們在泥濘的道路行駛,為了能夠盡快躲雨,速度反而比晴日更快了一成。
虎山位於長安和敦煌之間,從長安出發行至虎山正是天黑之時,從虎山到黃河渡口經常有猛虎出沒,虎山也因此得名。為了自身安全,過往鏢局和商隊都會選擇在虎山休息過夜,待第二天天明之時才起身而行,故各鏢局和商隊湊資在虎山頂修建一個山寨供大家修整之用,名曰:“飛虎寨。”為了防護老虎夜晚出來傷人,寨子四周由巨型圓木圍住,隻有留東西兩門可以進出,寨子裏十幾間房屋,為了安全著想,每間房屋都相對獨立,房屋間也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十幾間房屋分別建在寨子的各個位置。他們共同製定了一個規則,先到者會插上旗幟表明此間有人居住,後來者便不會再來爭占。
龍威鏢局一行十人到達飛虎寨時,天空已經放晴,天空經過雨水的洗滌之後變得格外清澈,藍藍的天空上,抹著疏疏落落的幾絲白雲,空氣中還夾雜著泥土的味道,大樹上聚集的雨滴還順著枝葉稀疏的從高處掉落,躲雨的小鳥也衝出鳥窩,變得聒噪起來,他們在各樹之間,相互追逐,相互嬉戲。
楊知章他們從東門而進,發現寨子中早已住了多對人馬,這些人早已占領了多間房屋,除了正中間一件房屋未掛旗幟,其他房屋均已插上了各色旗幟。
楊知章他們卸下了貨物,喂飽了馬匹,坐在屋簷下休息。悶熱的天氣總使人困意十足,除了楊知章和彭萬裏,其他八位鏢師都似睡非睡的打起盹來。
六月,夜幕降臨要比其他季節更晚一些,雖已是黃昏,太陽卻還掛著西山上,照著整個寨子都成了桔紅色。
這些人三三兩兩的站在寨子的各個角落,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空地上有一個人在展示武功,周圍的人觀見都大聲叫好。
楊知章冷靜的審視著一切,他隱隱覺得這群人用餘光在觀察他們的舉動,他回想起從一進入這個寨子之時,這群人就直直的望著他們,而且這群人根本就沒有貨物,感覺都是一群遊手好閑之人。憑著多年的江湖經驗和鏢師應有的警覺性,他覺得這幫人不會是善類。
他對彭萬裏說道:“萬裏,你叫兄弟們都提高警惕。”
“怎麼了,大哥?”
“今天我眼睛跳得厲害,我總覺得這群人不像什麼好人。這群人眼生得很,以往在寨子裏休息時總能遇見幾個熟人,今天怎麼一個熟人都沒瞧見?”
“大哥,你多慮了吧,咱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狀況沒見過啊,再說了我看剛剛展示武功那人也就三腳貓的功夫,這群人根本不足為慮。”
“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大哥,你變了,最近這幾年你變得婆婆媽媽了。總是疑神疑鬼,太小心了。正是因為你這種處處小心的性格,我們鏢局這幾年少接了多少活?很多掙錢的買賣送上門來,可你覺得風險太大,都把別人拒之門外,然而其他鏢局接過活之後也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我還是懷念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候咱倆走南闖北什麼樣的鏢不敢接?從來也沒有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