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的死，讓大牢裏的頭頭們很是忙了一陣，牢頭已經派人上報知府衙門，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們管，隻等新的刑名師爺上任。
隻不過，王胖子雖然是暴病身亡，但是死前口稱杜左是掃把星，那可是許多人都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
因此，杜左進公門的第一天，就成了大牢裏的頭號名人。
由於杜左也在場，處理王胖子屍體的事情也就有他的份，隻不過那幾個幫忙搬運屍體的獄卒，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這幫獄卒平日裏為非作歹、欺善怕惡都是做慣了的，往常大牢裏來了新人，除非是關係硬後台鐵，否則非要被他們好好欺壓一陣，這叫下馬威。
可是王胖子的死就在眼前發生，而且還是在剛剛說完杜左是掃把星之後就立即死了，這幫獄卒竟然沒有一個敢在杜左麵前劃道立威，倒也是這棲霞府大牢建成以來的頭一遭。
處理完了王胖子的屍體，杜左這才頭一次邁進公門。
雖然隻是在大牢裏麵供職，而不是在衙門坐堂辦公，但是杜左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更加的期待。
唯一讓杜左頭疼的是，那幫與他共事的獄卒們，顯然並不待見他。
先是去簽押房見了牢頭，遞上牙牌驗明正身。
牢頭王昌利也算是王胖子的遠親，當初花了不少錢才做到這個位置上，如果換了別人，興許王昌利還得教訓一番。
可是，他碰到的是杜左。
一想到‘掃把星’三個字，王昌利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哪裏還會找他麻煩。
“你的出身我都看過了，以後給犯人刺字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說完，王昌利就端茶送客，一點客套的意思都沒有。
而杜左也樂得清閑，他原本就不善於與人打交道，直接告退去了大牢。
看到杜左走了，王昌利這才鬆了口氣，幾個獄卒也圍了上來。
期中一個獄卒道：“王頭兒，這小子克死了王胖子，你不打算給王胖子報仇？”
王昌利一巴掌拍在對方後腦勺上，厲聲道：“你他媽都知道是這小子克死了王胖子，還讓我去找他晦氣？這小子本身就是最大的晦氣和掃把星。”
之前的那個獄卒捂著後腦勺就不說話了。
一路行過重重森嚴戒備，杜左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大牢，果然跟外麵傳言的差不多，真的是暗無天日。
極小的幾個氣孔漏進一點微弱的光芒，大白天也點著火把。
杜左一走進來，幾個正在喝酒吃肉的獄卒就停下了動作，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看到杜左就吼了一嗓子。
“兀那小子，可是新的來麼？還不來見過本班頭。”
牢頭下麵是班頭，這個滿臉橫肉的家夥就是幾個班頭之一。
卻見他身邊一人急忙附耳說了些什麼，班頭立馬手一伸，止住了正要走上來的杜左。
“掃把……杜刑名是吧，那些還未刺字的犯人來裏麵，你直接進去吧。”
班頭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蠻橫，甚至看樣子恨不得此生都不再與杜左相見似的。
杜左拱了拱手，接過對方扔來的鑰匙，就進了大牢深處，還沒走遠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就是這小子當場克死了王胖子，我可是親眼所見呀。”
“有那麼邪乎？進公門第一天就克死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得多大能耐。”
“這也叫能耐？要不你去跟杜刑名套套近乎，看能不能也學得這般能耐。”
“算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天呢。”
……
杜左苦笑著搖了搖頭，王胖子的死顯然是跟蠱蟲被喜鵲紋身叼走有關，但是杜左卻沒心情跟他們一一解釋。
再說了，這等秘事最好還是爛在肚子裏的好，而且就算說出去，恐怕也沒幾個人信。
“掃把星就掃把星吧，正好沒人來打攪我。”
杜左繼續往裏走，即便有火把照明，四周也是一片漆黑，除了幾個犯人痛苦的呻吟聲之外，偶爾才能聽到鎖鏈滑動間發出的碰撞之聲，也不知道裏麵鎖著怎樣罪大惡極的犯人。
“是哪位老總？”
杜左走進最後一道門，黑暗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凝目望去，發現一張破床上半躺著一個老人，身上的公服已經肮髒不堪，泛出濃烈的惡臭。
想來，此人應該是這裏的看守。隻不過大部分獄卒都不想來此處做看守，這老人應該是最不得勢的那種。
想了想，杜左很客氣的開口了：“老人家，我姓杜，是新來的刑名，來給犯人刺字。”
對方依舊半躺在床上，沒有起身：“原來是杜刑名，還未刺字的犯人都關押在左邊的牢房裏，一共二百一十六人。杜刑名辛苦，有事請吩咐下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