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胡的騎陣旗號飛舞,翻滾著到了投石機打擊範圍附近,緩緩列陣,前麵列陣的隻有兩騎,陣後是呼嘯著往來湧動的奚騎,層層疊疊,聲浪喧天。
逐北軍副使,寧遠將軍張允皋三兩下用完午食,轉身喝問,“誰願意去對麵傳個信,城牆下那群奄奄一息的胡虜能換來五百隻羊,五十頭牛不?”
城頭上十來個紅巾兒雀躍上前,張允仔細掃了一眼,“狄虞候去,本來生得頭大,加上一付牛犢子的身板兒,嗓門兒厚亮,嚇也要把胡虜殺死。挑兩個彪悍的狼牙騎跟著!”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狄虎頭挺胸凸肚,得意洋洋下了城頭,挑了兩個身材長大的狼牙騎,三騎飛馬出了城門,
城門有護門牆遮掩,白日裏吊橋也未收,方便狼牙騎進出。
一出城頭弓弩射程範圍,狄虎頭瞧見幾個奚騎遠攔子迎上來,立刻大吼了一嗓子:“狼牙騎和談正使,營虞候狄虎頭要麵見山奚主帥。”
使節團就他三個人,隨員兩名,正使副使狄虎頭倒是一肩挑了。
那幾個奚騎遠攔子一愣,縱馬上前,一瞧狄虎頭等三人隨身隻攜帶橫刀狼牙棒,嘀咕著商議了幾句,一騎掉頭回去稟報,另外幾騎距離二三十步,策馬緩緩相隨。
狄虎頭等三騎被緩緩引到陣前,但見騎陣中突地分開,翻湧出一十來麵旗幟,在瑟瑟秋風中獵獵作響,掌旗的都是身材長大的奚胡,接著是一群鐵盔上插著野雞翎子,全身鐵甲的親衛簇擁著一員金盔黑甲的青年主帥,威嚴的目光投射過來,青年主帥還未開口,身邊的親衛提刀張弓,一通山吼:“唐軍小兒,兩軍正在交戰,你敢來議和!”
狄虎頭跨下的戰馬都感覺到那股形若實質的殺氣,受了驚嚇,嘶鳴著倒退了幾步。
首山西南坡的鬆林裏,一千多奚胡正躲在裏麵苟延殘喘,奪堡是徹底的失敗,現在弓弩架在堡牆,頭一探出去,就有弩矢飛過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奚胡出自山林的獵人也多,想尋條小路從東北坡逃出去,可探路奚胡的大多有去無回,回來的哭喪著臉說小路都被挖斷了,幾丈高的懸崖,首山的道路隻有西南坡這一條。
這事真邪門,駐守首山軍堡的逐北軍跟成了精似的,生得如猩猩般的奚胡千夫長納悶,我們常年在山林中討生活,攀崖穿林,獵鹿捕熊,挖陷阱弄個套兒,人人都是行家,現在出林就遇襲,十個人有兩三個人活著回來就不錯了。
往山腳下逃,不說來遠城頭架設的強弩,還有幾百鐵弓騎正眼巴巴地侯著,他們那身騎射技藝對付丟了戰馬的奚騎,就沒有失手漏網的。
正在納悶,首山北邊傳來一陣號角聲,千夫長凝神聽了會,喜笑顏開:“山奚的勇士們,號角傳來接應我們的訊號,大夥兒把幹糧都吃完,多攢點力氣,逃跑起來也快!”
幾十名奚騎中的射雕手貼著首山飛馳,忽然有幾騎突到城下,盤馬彎弓,羽箭快得更閃電似的,傷了城頭好幾名逐北軍步弓手。
想救困在首山鬆林的奚胡,這點本錢夠嗎?李賢齊走到箭垛口,悄聲吩咐道:“你們幾名步弓手一起放箭,封死奚胡閃避的角度,他騎射技藝再好,餓虎也架不住群狼咬。”
這段城牆的逐北軍弓弩手,都是從平盧軍整編過來的,遊騎將軍李賢齊親臨前線指揮,大夥兒十分的本事都要表現出十二分。
全軍上下都知道,被李賢齊看中,調入血刺親衛的軍校,受他**後,日後的前程光明得一塌糊塗。
手持一付精巧的騎弓,著鯊魚皮甲的張青若靜靜地跟在李賢齊身邊,像叢晚秋傲霜的墨菊,高潔美麗。
幾十名奚騎見城頭射出來的箭矢稀稀拉拉,沒有達到騙取箭矢的效果。呼哨一聲,散開後緩緩策馬靠近了城牆。
“右邊的五騎歸我。”李賢齊好似在分蘋果,按這個法子,城頭上的弓弩手都分好了蘋果。
城頭逐北軍的視線中,奚騎似乎突然跳了一下,馬速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逐北軍士緊張的張弓搭箭,瞄了過去。
馬背上空無一人,眾軍正在驚疑不定,遊騎將軍李賢齊沉聲喝道:“射馬!”
風羽箭一枝接一枝地變換著方位。撲了過去。
一匹戰馬中箭受驚,突然跳了起來,藏身馬腹下奚騎不備,跌落馬下,被發狂的戰馬踩得腸穿肚爛。
還講不講道理,連戰馬也射殺,剛翻身上了馬背,奚胡百夫長腹誹不已,一枝風羽箭正中前額。
緊接第二個、第三個奚騎……倒在風羽箭下
振威校尉陳淩率鐵弓騎聞聲順著山腳殺了過來,有多少奚騎吃多少,也不會挑食。
元俟折部的酋渠俟金在陽光下眼睛微微眯著,手猛地揮下,雙腿一夾,縱馬緩馳出去,身後黑壓壓的一大片奚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