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數杆狼牙槍一紮一收,前排奚虜左胸立時被開了個泉眼,倒下時鮮血泵出,一片血雨紛落,收槍稍慢的,被沉重的彎刀“哢嚓”劈斷槍頭。“砸胡虜!”左校衛刀兒的叱喝聲中,狼牙騎跳蕩躍出,手中的狼牙棒狠勁地砸下,一陣血肉筋骨沉悶暗啞的聲音在城頭奏響……
防守城北的狼牙騎雖然誤打誤撞,因為李賢齊夜宿鐵騎大營,全城軍士枕戈待旦,不敢有一絲兒鬆懈,但防備的重點在城南,調動都還需要時間。
來遠城北的守軍,多是剛整編的平盧軍,要不是那段城牆右邊是狼牙騎校尉康正武率一群著明光鎧的陌刀手,列成兩排,寬刃雪亮的斧頭交替斜劈,站穩陣腳,城頭早就潰散了。
身體被一個欺近山奚撞了一下,左校衛刀兒肋骨處被短刃拉了一條大口子,也來不及包紮,心裏直叫苦,狼牙槍被彎刀劈短了不少,身邊剛整編的逐北軍士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提著根沾滿了紅的白的狼牙棒,衛刀兒眼看支撐不住,他的身後就是望樓城門。
“殺胡虜!”衛刀兒悍不畏死,手中狼牙棒瘋狂地砸了過去,身後是最後十幾名傷痕累累的逐北軍士一湧而上……
紅日從東山升起,照耀著更為凶險的首山戰場。
欲守來遠,必扼首山!
占了首山,來遠就在山腳下,拋石箭矢傾盆而下,來遠能守住嗎?
兩千獵人出身,身手靈敏的山奚散得很開,一路摸哨殺人快要到首山軍堡之下,才被暗哨發現,淒厲急促的骨笛聲在山峰間回蕩。
這個時候,城頭差不多同時響起了報警的骨笛聲。
弓箭受潮的山奚用彎鏢,用拳頭大的石頭襲擊耿精忠率領的逐北軍士,一時竟讓他們占了不少便宜,幾十名山奚拋上套馬索,飛身登堡。
套上山海新出的弧形板甲,耿精忠提著重斧陌刀,率十來名陌刀手登上堡牆。
堡牆上怕是有百多名山奚,耿精忠倒吸一口涼氣,“先護住上城的道路——”手中的重斧陌刀猛地斜劈向下,一名山奚十夫長披劈為一大一小兩半兒,鮮血仿佛被打倒的漆桶,潑了一地,心肝脾肺腸子什麼的稀裏嘩啦滑落出來……
“殺胡虜!”耿精忠暴喝,如晴天響了個霹靂,配合著堡牆上流成小河的鮮血,竟然嚇得山奚倒退了幾步
護臉甲往下一拉,耿精忠斜舉著重斧陌刀趟過腳下的血河,幾名陌刀手緊跟上前,一排重斧陌刀高揚,斜劈,後麵一排交替上前,重複同樣的動作,如風車的槳葉一般朝恐慌的山奚旋轉過去。
堡牆上,耿精忠身後是越聚越多的陌刀手,向兩邊劈殺過去。
首山之險,用的山海諸軍最強悍的陌刀手。
“哐當!”沉重的彎刀在耿精忠的弧形板甲上抹出一溜兒耀眼的火光,僅留下一道劃痕。耿精忠的重斧陌刀卻不是吃素的,一斧頭連砸帶劈,對麵個子矮壯的山奚百夫長被他如劈樹樁一般,成了兩截,半邊身子還緊握著彎刀,呼嘯著朝後麵的山奚飛去。
見勇悍凶橫的百夫長也被板甲覆蓋得嚴嚴實實的陌刀手砍成兩截,堡牆上的奚胡一時大恐,如池塘邊受驚的青蛙,“噗通!”“噗通!”從兩丈高的堡牆跳下去,人多在斜坡上站不穩,霎時滾做一團。
距來遠城北十裏左右的緩坡,坡後是一片淺丘,山奚五部聯軍正忙碌地紮營,挖塹壕,壘寨牆,立箭樓,豎大旗,跟唐軍安營立寨大同小異。
駐馬陣前的去諸王子一身鐵盔鐵甲,鐵盔上吊下長長的野雞翎子,瞭望著城頭的戰況,緊皺眉頭,昨夜趕路,弓弦淋雨受潮,城頭上的奚騎沒有城下的弓箭掩護,蟻附攻城的大批奚騎倒在逐北軍弓箭之下。
城牆上的逐北軍也來不及扔下石塊檑木,鉛汁火油什麼的,兩害相較取其輕,逐北軍雖然勇悍善戰,山奚五部聯軍搶上了城頭,站穩了腳根,攻破來遠城應不出意外。
“狼牙騎勇悍善戰,名不虛傳,左邊城頭就那麼幾十人還支撐那麼久,灰熊,率本部勇士準備搶城門!”山奚的去諸王子讚了一聲,沉聲下令。
披掛鐵甲的灰熊矮壯得就像一砣生鐵,鐵盔下嗜血的眼睛圓瞪,渾身的獸性被激發,提著根巨大的狼牙棒,口裏發出山中野熊般震天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