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薄霧還未散開,盧龍古道上響起一陣戰馬急促的蹄聲,拉開天地黑沉沉幕布,隱隱約約現出秋天色彩喧鬧的場景兒。
幾騎勇武剽捷的少年狼牙,正策馬向燕州馳去。
為首的小胖子是狼牙騎虞侯張直方,一日兩夜披星戴月地趕路,也沒見他瘦下來。
“兄弟們,燕州軍城到了!”小胖子張直方睜著一雙疲倦有些血絲的眼睛,揚鞭驚呼
連綿起伏的丘陵山田,莽莽蒼蒼的鬆嶺山脈,和那雄立邊陲,被戰火摧殘得斑駁殘缺的燕州軍城,一起逼入眼來。
本朝高祖武德年間,在隋代燕郡舊址建燕郡守捉城。初屬河北道營州,州治所在柳城。後改屬安東都護府,德宗貞元二年升燕郡守捉城為軍城,置鎮安軍。
本該在曆史中淪入契丹八部之手的燕州軍城,因為李賢齊這隻蝴蝶扇動了翅膀,改變了曆史的進程。
或許有這麼一支鐵騎雄踞邊塞,守護家國,不去幽州爭奪節帥之位,契丹八部就沒有膽子通過一次次打草穀搶掠壯大自己,成了氣候,建立橫掃草原大漠的遼帝國。
不能將幽燕漢兒納入麾下,契丹八部算個鳥,還有後來的一雞死一雞鳴的遼、金,蒙古嗎?
山海刺史,逐北軍使,遊騎將軍李賢齊,接受了前兩樣官職,寧遠將軍的武散官頭銜卻堅辭不受。還語重心長地對自己說,謙讓是種美德,張直方恨恨想到,他自個兒張狂得沒法,經常煽動狼牙騎出塞去搶腰粗屁股大肥美的異族小老婆,現在連他父親,舅父也不放在眼裏,在來遠屯兵,改建城防,派秦起率橫海水營占了覺華島,還將燕州鐵騎逐出覺華島,斷了燕州鐵騎的軍需補給。
在顛簸的馬背上沐浴著晨風的冷冽清新,張直方眉頭微皺!
這幾騎狼牙是為他下戰書的,他還拍著自己的肩膀說,直方,李燕州,張寧遠都認識你,你是雄武軍使張仲武的兒子,就是張狂倨傲一點,他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我就這麼傻,張狂著去給人下戰書,要是李燕州,張寧遠心情不爽,就是不殺我,讓我吃頓皮肉之苦,回去他又是另外一番說辭,搖著頭道,直方啊,你這性子,要成為名將,還需多經曆點事磨磨,瞧這個事辦得……
不管怎麼說,老大的文治武略張直方挺佩服的,這次到燕州下戰書,萬不可墮了狼牙騎的威風,在馬上立刻挺胸收腹,張直方威風凜凜喝道:“哥幾個,平日操訓的精氣神拿出來,狼牙騎麼,走到哪兒都是吃肉的!”
還未到燕州城下,就有斥候迎上來,張直方瞧著那幾張被塞外風霜吹得粗糲的麵容,毫不怯場,率先喝問:“狼牙騎虞侯張直方,奉山海刺史,逐北軍使李賢齊之命,有緊急軍情麵呈李燕州,張定遠,前麵趕緊帶路,誤了軍機,你等吃罪得起嗎?”
那幾個燕州斥候麵麵相覷,為首的麻子旅帥忽地笑了,“張虞侯,我等護衛你們,帶你入城,可有打賞!”
“打賞有的是,山海富裕,天天操訓,戰力一等一的強,正攢著勁去塞外搶小老婆!”張直方板著臉威嚴喝道。
這會兒輕馳緩轡,麻子旅帥露出懷疑的表情:“張虞侯,異族小老婆可是騷得夠勁,你幹不了她,她翻身把你上了,讓你第二天清早爬都爬不起來,你這付小身板兒受得了嗎?”
聽到這葷段子,斥候們爆出一陣哄笑。
張直方也不惱,學著李賢齊壞笑道:“狼牙騎那夥食好得沒法說,一日三餐,頓頓有肉有菜,軍士養得好一身好氣力,整日練習幾百下槍刺棒砸,渾身上下鐵鑄一樣,收拾幾個異族小老婆還不是小菜一碟。”
狼牙騎有糧有餉,待遇優寵,在燕州鐵騎中早已傳開,麻子旅帥聽得眼饞,巴巴地問道:“狼牙騎還招人不,哥幾個都去。”
張直方狠狠一磕馬腹,戰馬加速向前馳去,狼牙騎緊緊跟隨,他的話語隨著晨風飄來,“狼牙騎全麵整編燕州鐵騎,你們幾個,騎射不俗,都來!”
“嗬,騎術不錯嗎,兄弟們要想入狼牙騎的,跟緊了,讓張虞侯瞧瞧我們的身手。”麻子旅帥大聲招呼著,縱馬追了上去。
張直方胯下的戰馬跑了一夜,疲累不堪,很快就被燕州鐵騎超過,麻子旅帥心知肚明,壓住馬速,與狼牙騎一前一後緩馳前行。
清晨薄霧繚繞下的城郭,青影昭然,越來越近,一種屹立塞外的雄渾蒼涼讓張直方屏住了呼吸。直到視線近距離觸摸到城牆,條石為基,青磚為牆,上麵還有斑斑血汙,炮石砸出的凹坑,垛口、女牆、角樓都有,巍巍如山,可很多地方都有殘缺,想來大戰後還來不及修葺。
這就是燕州軍城!
張直方呼吸一滯,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