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山穀藏秘(2 / 3)

一縷陽光穿過稠密的樹葉,落在張念黎的臉上,他的眼角有晶瑩的淚光閃爍。

李賢齊,劉蕡,楊亮與血刺或蹲或站,上下不拘,笑鬧著用完午食。李賢齊率百騎血刺翻身上馬,沿著山穀裏的潺潺溪水往祖山飛馳。

祖山是燕山東段山脈,渤海以北諸峰都是此山的分支盤撥,為群山之祖而得名。

山體為花崗岩,經過多年提升、斷裂、風化、剝蝕,山勢跌宕,峰巒陡峻,眼下到了初秋時節,滿山遍野樹葉漸紅,野果掛枝,溪水瀑布宛若青綠紅黃間的道道銀練。

到了穀口,一座雄關映入眼簾,左邊是座靠山而建的甕城,控製著陸路,右邊是條溪流,右邊山體下部如刀劈斧削一般,甕城約五十步長,甕城與右邊山體有一道淩空橫亙的鐵索吊橋。

關牆上的逐北軍士見李遊騎率血刺衛前來,個個身姿挺拔,“叭”地一聲,橫臂擊胸,整齊劃一地行了個軍禮,看得出他們的訓練未有絲毫的懈怠

出了甕城,轉過穀口,是一潭深幽清亮的溪水,又是一座鐵索吊橋,與駐有一火軍士的關隘相連,過了關隘,山路蜿蜒,狼牙騎把馬留在甕城處,攜弓帶刀步行,張念黎剛才見鐵索吊橋橫在眼前,好奇問道:“李遊騎,為何要用鐵索吊橋將翁城與山體相連?”

“宇文大匠與我反複商討過,穀口有溪水流出,不能建築關城將溪水阻斷,這道溪水就是誘敵進攻,守軍可從甕城和山上夾擊,敵軍沿著溪水強攻,衝到裏麵遇見深潭……如果甕城失守,還可從左邊山上後退,撤進穀中。”李賢齊大聲為隨行的血刺衛講述兵家地理。

“依靠山川險要用兵,某明白,如果敵軍順著山路殺進穀中怎麼辦?”張念黎大膽提問。

“山上小路險峻,隻能有少量敵軍追來,再布設些機關陷阱,埋伏一火軍士,他們那是有來無回。”李賢齊朗聲笑道。

一路行來,山穀西岸秀美清幽,坡緩林密,紅葉漸染,藤蔓纏繞,繁花似群星般灑得處處都是。東岸卻是另一番奇險的景致,崖壁嶙峋棱嶒,怪石蒼茫危懸,令人瞧上去心旌動搖。

在隊列中的張念黎好奇心大盛,這畫境一般的山穀中,還藏著多少秘密?

沿著溝穀邊的小路前行,溝底巨石疊臥,清溪繞流,美不勝收,好似步入畫境。

腳下是雜揉錯落的石頭路,沿途險要處還設有關隘,駐守軍士不多,隻有一火,李賢齊與張念黎走在狼牙騎隊伍中間,山穀時而峭壁淩空,時而幽暗深邃,或穿林入穀,染一身的山嵐霧氣,或曲徑通幽,眼前驀地豁然通亮。

五彩疊翠之間,一條白練從天瀉下,落入幽碧的深潭,那那潭也不大,方圓二十來步,周圍是一大片平坦的淺丘穀地,環繞著幾十間烏瓦粉牆的房屋。

瀑布的水聲夾雜著一陣均勻的鍛打聲傳入耳來。

逐北前營指揮使楊亮道:“此地是穀中的兵器坊,製造弓弩,鍛造重斧陌刀,長槍板甲就在這兒。”

掌管兵器場劉校尉帶著幾位輔兵旅帥迎了上來。

進了莊子,穿行在僅夠兩輛馬車經過的巷道,張念黎驀地感到緊張。

巷道兩側俱是二層高的小樓,頂上築有磚牆箭垛,要是敵軍攻到這兒,不是壇子裏的烏龜麼?

“血刺衛,都瞧瞧腳下。”遊騎將軍李賢齊大聲提醒道。

張念黎低頭一瞧,巷道兩旁是水聲嘩嘩的石溝,粉牆離地一尺的地方開有石孔,左右都有,要是伸出幾枝鉤鐮槍來,敵軍人馬俱倒……

巷道一轉,轉角處好大一個凹角,要是在這兒埋下幾名伏兵,突然殺出,張念黎心中一顫,看來這兵器坊就是巷戰埋伏之地。

院落好大,一股濃濃的尿味撲鼻而來,爐火熊熊,七條設有閘門的溝渠裏麵的溪水歡快地流淌,衝擊著水車,通過青銅齒輪傳動,改變力的方向,張念黎視線中,一柄鍛錘在水力的帶動下,勻速有力地擊打著燒得通紅的熟鐵,旁邊一個麵相粗蠻的徒弟正用木柄鐵勺舀來一勺液態生鐵澆注在熟鐵上。

傳自綦毋懷文的灌鋼法張念黎倒是知曉一二,先把生鐵和熟鐵以灌鋼法燒煉成鋼,做成刃口,然後以柔鐵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這樣做出來的刀稱為宿鐵刀,極其鋒利,能夠一刀斬斷鐵甲三十劄。

兵器場的刀劍坊,正熱火朝天地鍛打著重斧陌刀,相鄰的院落則是盔甲坊,“叮叮咚咚”鍛打聲不絕入耳,李賢齊隻靜靜地看,鐵匠們神情專注,抬頭碰見李賢齊的視線非常恭敬,開玩笑,那水力鍛錘就是遊騎將軍李賢齊發明的。

李賢齊轉了一圈,對跟在身邊的幾位輔兵校尉旅帥指點了一些流水線生產的法子,臨走拍著那粗蠻徒弟道:“長成後又是一條好漢,來做我的血刺親衛?”

粗蠻徒弟的臉漲得通紅,不知是爐火烤的還是激動?

“李遊騎別搶了兵器場的苗子,這孩子別看長得粗蠻,心思靈巧得很,沒事常往弓弩坊去,也喜歡動手做些機關發明。”劉校尉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