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齊披掛整齊,走進馬廄,牽著夜月駒出來,隻留下墨龍駒孤孤單單留在那兒。
墨龍駒眼見愛侶又要去演武場與眾馬習技,自己雖然吃得香,睡得好,每天與玉娘到無定河故道遛幾個圈,但與悍烈的戰馬群隔離,一身的本領顯露不出,也無馬兒聽自己的號令,不過是當作一匹種馬,這樣的日子過夠了,墨龍駒突然發起脾氣來,在馬廄裏又踢又咬。
“墨龍駒也想到演武場去!”玉娘日日與墨龍駒相處,自然知道它的心意,為它求情。
李賢齊搖頭:“墨龍駒是個驕傲的家夥,無人能騎,每次見了戰馬又踢又咬,亂了軍紀,可是要受罰的”
“墨龍駒現在多聽話,不信你上來騎騎。” 玉娘撫摸著馬鬃說,墨龍駒轉動它深遂的大眼,安安靜靜,做出一副溫馴良馬的樣子。
墨龍駒忽然轉了性子,李賢齊重新進了馬廄,威嚴地喝道:“你既要做戰馬,必須聽命行事,否則鞭笞杖擊,少不了你的苦頭吃。”
墨龍駒將馬頭偏轉過來,親昵地蹭了蹭李賢齊,聰明地討他好。
吩咐張直方取來鞍韉,放在墨龍駒身上,李賢齊搬鞍認蹬,輕鬆騎上墨龍駒,雙腿輕叩,墨龍駒一溜煙似的跑出軍衙,往演武場方向馳去,虞侯張直方騎著夜月駒在後相隨。
演武場上,一排紅巾兒手握槌頭木槍,另一排紅巾兒手提木棒,“刺!”“紮!一聲聲暴喝響徹行雲,正跟木人樁較勁。
狼牙騎將戰馬拴在場邊橫木樁上,一絲不苟地訓練軍姿隊列,因為長年騎馬的緣故,羅圈腿居多,軍姿也就站得七拱八翹,不那麼標準。
眨眼間,一片烏雲落到了演武場,帶起一溜煙塵,眼看就要撞上狼牙騎,李賢齊緊勒韁繩,墨龍駒仰天嘶鳴,細長的鬃毛亂甩開來,黑緞子般的毛色在陽光下抖動,反射出光亮,高揚前蹄在空中亂踢,虯突的前胸肌鍵在似要暴綻開來,仿似一條正欲破空而去的蒼龍。
墨龍駒發出震天動地的嘶吼,場上眾馬齊喑,低首臣服。
幾名狼牙騎受到驚嚇,往後退了幾步,站在隊首的張允皋紋絲不動,大喝道:“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剛才後退者,加練半個時辰的軍姿。”
李賢齊在馬上自責,“某第一次騎墨龍駒,馬兒性子狂傲,擾了狼牙騎,某自願認罰。”
張允皋麵無表情,喝令:“罰一百個俯臥撐。”
李賢齊當即下馬,一五一十地做完俯臥撐,臉不紅氣不喘,這才拱手施禮,轉身去操練紅巾兒的騎射。
出自狼盜的狼牙騎暗自佩服,墨龍駒狂野不羈,性子又傲,在北風峪無人能騎,李振威竟然降服了墨龍駒。
狼牙騎看到李賢齊擾陣受罰,狼牙騎軍紀森嚴,果然名不虛傳,連雄武軍都有所不及。
“騎戰精要,在於靈活機動,大唐開國以來,具裝重騎逐漸被淘汰,皮甲騎弓的輕騎居多,千裏迂回,長途奔襲,攻其不備 出其不意!李衛公三千輕騎,星夜急馳,突襲吉利可汗的駐地定襄,大破突厥……” 李賢齊騎在高大神駿的墨龍駒背上,神采飛揚。
李賢齊身子前傾,輕輕對墨龍駒道:“待會露一手,讓那些戰馬開開眼界。”
似道黑色的風,從紅巾兒眼前刮過,忽快忽慢地繞著演武場奔馳了幾圈,人馬相熟後,李賢齊按馬射六法一一演示,先是讓馬跑起來順鬃直射;忽爾勒馬急停,盤馬彎弓進行盤射,忽爾在飛馳如電的馬背上轉身背射……眼花繚亂令人目不暇接。
李賢齊率紅巾兒繞著演武場轉圈,對著四角的草靶輪流奔射,謂之輪弄。
墨龍駒聰敏細心,速度快,耐力持久,騎在馬背上又快又穩,李賢齊勒馬停住,心中湧起喜悅,感覺比夜月駒騎起來還帶勁,紅巾兒和狼牙騎解散後,眾騎散開,往馬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