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夜闖無定河(2 / 2)

戍正被人挾持?老宋左顧右盼,想尋機會跳水逃生,奈何船在江心,水流湍急。

“戍正,兄弟這具黃樺手弩怎麼樣?”張簡至解開布包,露出手弩。

“好,不錯!” 河風獵獵,卷起他的衣角,戍正縮著脖子,緊裹衣衫,倍感春寒料峭。

“無鋒,過來喝幾口酒,吃點菜,要不然明日弓都拉不開。。” 張簡至側身對老宋一笑:“今日他殺了好幾名斥候,身上的血腥味這麼久都未散去。”

戍正低聲喝道:“老宋,不要多事,今晚的辛苦銀子少不了你的。”

老宋笑著點頭,有了封口費,大不了多費一些氣力,搖櫓搖得更歡實了,早點把兩個殺神送走,早點回去喝酒。

眼看走軻就要到了南岸碼頭,碼頭忽地燈火通明,幾十名弓箭手張弓搭箭,傳來領軍校尉的暴喝:“鼎定幽州?”

“逐李擁楊!” 走軻有人應道。

“某乃北岸守渡口的丁戍正,發覺河中有人泅渡,特駕舟前來查看。” 戍正高喊,聲音在黑黢黢的河麵上傳得很遠。

“喔,原來是丁戍正,放箭!” 校尉猛然下令,接著獰笑道:“丁戍正,一路走好,怪不得哥哥,北岸楊鎮將火光傳令,過河之人格殺勿論。”

走軻上的軍士無人幸免,“他們已下船——”戍正胸口中了好幾箭,聲音嘠然而止,“撲通”一聲跌入水中,火把映照下,河麵上那隻無主的走軻載著幾具屍首,緩緩流向下遊。

碼頭下遊百步遠的地方,張簡至、趙無鋒牽著戰馬渾身水淋淋地上了岸,戰馬高興地打著響鼻,搖頭擺尾,水珠飛濺。

南北兩岸火把不斷,叛軍展開了搜索行動,張簡至低喝:“無鋒,上馬,衝過去。”

有河岸移動的火把作參照,兩人四馬穿行在茫茫夜色之中。

“什麼人,站住。”前麵幾名越騎舉起火把,張弓搭箭,高聲喝問。

“巡邏的斥候,逐李擁楊?”張簡至右手握橫刀,左手舉手弩。

身旁傳來趙無鋒焦急的聲音。“六哥,弓弦泡了水,怎麼辦?”

“拔刀,殺過去。”張簡至的聲音在夜裏還是那麼沉穩。

兩人四馬慢慢從黑夜裏現出來,張簡至率先破口大罵:“媽的,口令也不答,誰的手下,找死啊。”左手沒閑著,扣動了手弩的懸刀。

突然的喝罵使幾名越騎瞬間一呆,一騎載倒在馬下,有人高喊:“手弩!”對麵水淋淋的兩騎兩馬猛衝過來,揮刀斜劈,幾名越騎本有戒備,匆忙放了一箭,丟下弓,拔出橫刀,迎了上去。

張簡至緊握橫刀,橫放在馬頸一側,狠狠地踢了馬腹一腳,戰馬加速,衝向敵軍。

趙無鋒高舉橫刀,熱血上湧,呐喊著衝殺過去。

騎兵對戰,隻有電閃雷鳴般的一擊,三英戰呂布,幾人戟來刀往,大戰幾百回合,那都是演義上瞎吹的。

兩隊一衝而過,不再回頭。

叛軍越騎三人墮馬,趙無鋒斜劈過猛,折斷了手中橫刀。

道路不用考慮,都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黑夜裏從麥田踐踏過去,張簡至不時猛嗅空氣,判斷是否離河越來越遠,根據夜風吹過來的方向,調整自己的行軍路線,叛軍越騎也懼黑夜遭伏,張簡至兩人是一人雙馬,叛軍越騎追趕了一程就停了下來。

左肩傳來中箭後劇烈的疼痛,趙無鋒咬牙忍住,漸漸左肩痛得已經麻木……

疼痛陣陣如潮般地襲來,趙無鋒如海岸的礁石,屹立堅強,心中默念,趁著黑夜,多趕一段路程,天亮之後再拔箭上藥。

從深夜疾馳到淡青色黎明,白晝來臨前,兩人尋了一片樹林,割幾捆麥苗喂馬,用些泡了水的幹饢。

“無鋒,左肩中箭,竟然不吭一聲,鮮血都凝住了。”張簡至為他脫去皮甲,責怪道。

“六哥,給某一口酒,將它拔出來。”趙無鋒的臉如岩石般堅硬,話語極少。

張簡至給他砍了根木棍:“咬住它。”摸出一把匕首,用火烤了一下,含口酒朝傷口噴去。

“唔”一陣劇痛襲來,趙無鋒昏了過去,醒來後,肩膀已敷上金瘡藥,纏上繃帶了。

“六哥,你先睡會兒,無鋒肩痛,睡不著。”剛剛清醒的趙無鋒搶著做了哨衛。

張簡至暗歎他的堅韌頑強,也不推辭,攤開四肢,呼呼睡了。

兩人進食、睡覺、打坐練氣,體力盡複,接近午時,張簡至道:“無定河和大清河之間,盡是平原,無險可守,想必遊哨斥候不多,現在出發,明晨四更,我們就可泅渡大清河,直達莫州。”

趙無鋒好半天才吐出個字,“好!”一臉依然沉默,岩石一般,惜語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