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屁,這隻箭除了力頭足,偏得離譜。” 張簡至粗魯地罵了一句,“賢齊,心神放鬆,似你往日一般,不用眼瞄,隻需心瞄。”
李賢齊繼續搭箭上弦,拉成滿月,鬆手放弦,速度快了不少,十枝箭一枝也未中白楊樹。
李賢齊跟弓箭賭上了氣,看見野兔山雞就拉弓放箭,他的手快,準頭差,似乎心存慈悲之念,鳥獸都被他趕跑,一隻誤傷的也沒有,放完箭後就向前疾跑,拾起箭支又朝下一個地點飛奔。
這人前世有個缺點,做起事來都要較個真,有個堅韌倔強的勁兒,就說李賢齊前世學室內設計吧,人家業餘的,最多在書店買本書,對著電腦玩玩,他非要花錢去省城上個培訓班,那不是糟蹋錢嗎?現在對弓箭也入迷了,渾然不覺周圍的白眼埋怨。
三個少年腹誹不已,不過看在太玄真氣的麵子強忍了,張簡至有心讓表弟多放幾箭,恢複騎射的感覺,也沒有阻攔。
秦起將弓摔在雪地上,再也忍不住,大聲嘲諷,“李神箭,李佛陀,你總得喘口氣,喝點水,大夥兒跟你攆了半天山,鳥獸都讓你放了生,難道今天喝風嚼雪不成?”
段靈狐心下思量,軍中子弟靠騎射武功排的座次,是不是該重新排排。
“段靈狐,到右前方那處山坡上,我們一起去架繩網。”時近正午,午食還沒有著落,張簡至想到了張網捕鳥。
兩人架好方圓七丈闊的細繩網,分頭朝左右退了百步,與坡下三人一起揮舞樹枝,大聲吆喝,林子裏的斑鳩山雞受驚,撲騰著往山坡上飛,一頭撞上繩網,大夥兒手忙腳亂齊上陣,抓了十來隻斑鳩,六七隻山雞,拔毛扯翎,開膛破肚,打理幹淨後,點燃一堆撿來的枯枝,就要燒烤。
李賢齊叫了一聲:“且慢。”將三隻山雞,五隻斑鳩抹上香料食鹽,尋了一些黃泥裹上,埋在燃燒的枯枝下,約莫半個時辰,用木棍扒拉出,敲掉黃泥,露出又香又嫩的鳥肉來。
幾個少年早就饑腸轆轆,腹中轟鳴,秦起一口咬去,香、嫩、滑,脂油順著嘴角直淌,段靈狐失去了矜持與羞澀,左手一隻斑鳩,右手半隻山雞。趙無鋒倒是個訥於言敏於行的君子,動作極快,半隻山雞眼看隻剩個大把腿。
此時無聲勝有聲,少年們俱都全神貫注地對付手中食物,隻有張簡至啃完斑鳩,讚了一句:“好味道!要是有壺濁酒,有一知己——”
話未完,張簡至發覺不妙,幾個少年已啃完了手中的斑鳩山雞,提著山雞遠遠地跑開了,周圍群狼環伺,還是躲開為妙。
“六哥,停下來,某願做你的知己!”趙無鋒金石之性也動了凡心,跺腳喊道。
秦起緊追不舍,口中不斷求告:“六哥,你比我們多吃半隻,求求你,分某一個雞腿。”
李賢齊教段靈狐如何醃製獵物:“……如醃製久些,入了味,再裹泥烤熟,味道更佳,或者加些泡椒辣子煲湯,風味堪稱一絕。”
段靈狐邊聽邊靈巧地給山雞斑鳩抹上香料食鹽,臨淵羨魚,不若退而結網。
幾個少年吃了個肚滾腰圓,方才罷休,又到林子裏拾了些枯枝柴禾,坐在一株倒伏的樹幹上,沐浴初春暖融融的陽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六哥,你道這平州,燕州究竟在那兒,兵力有多少?”李賢齊眯縫著眼,心事重重。
張簡至從昨日就做了李賢齊的良師,尋了一片平整的雪地,憑著記憶,用枯枝在積雪上作圖,幾個少年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