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氣漸暖,草長鶯飛,一派生機。梓童看著桌上擺滿的東西出神。沐月走進來:“小姐,這些都是大家送來賀小姐及笄的禮物,以往收到禮物,小姐都是極高興的,怎的今日竟是悶悶的?”梓童隨手把玩著:“不知怎的,想到及笄了,總是有些惆悵。”沐月輕笑:“小姐長大了,有心事了。”梓童趴在桌上:“總覺得昨兒還在爹爹懷裏撒嬌,明兒就長大了!”沐月點頭:“是啊,日子過的真快。明兒及笄禮,小姐早些歇息吧!”第二天,一大早,梓童換了新衣,便到了清心居。
慕天霸和潘微上座,碧娘放了軟墊在地上,梓童上前跪下:“不肖女梓童今日及笄,承母親撫育之情父親教導之恩,爹娘在上,請受女兒一禮!”說罷俯身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潘微上前扶起她,拉她坐在下首,眼眶有些濕潤:“童兒都這麼大了!你雖未女兒身,奈何你那哥哥是靠不住的,爹娘的期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自幼,便是男兒一般教養著,別人家的千金賞花撲蝶,你卻被關在房中習書或在院裏練武,隻要淘氣一點,娘便會狠狠罰你。我的兒,這些年,該受的不該受的你全都受了。該得到的卻有那麼多省卻了,我的兒,委屈你了!”潘微說到後麵,已是泣不成聲了。梓童眼眶紅紅的,忍著心酸:“女兒頑劣,自幼沒少讓爹娘操心,爹爹疼我,嬌養我,娘自然不能那般給我臉,不然我還不知長成哪般模樣,娘若不嚴厲,豈不是要我變得無法無天了?娘要不將歪了的枝兒扶正了,這山莊,可不要出個混世魔王了?”慕天霸在一邊,鼻子酸酸的,強撐著莊主的威嚴:“咳咳,夫人,好好的哭什麼!”碧娘忙奉了托盤上來:“夫人,替小姐梳妝了!”潘微擦擦淚,拿過托盤上的象牙梳,一下一下認真的梳髻:“我的女兒,這頭頭發真好!”很快挽好發髻,隻用一支玉簪固定,放下梳子。細細的在梓童眉間畫上梅花花鈿。慕天霸歎息:“還記得那年童兒頑皮,作弄了纓庭換了裝扮,一轉眼,自己也畫花鈿了!”想起當年,大家又忍不住笑起來,梓童吐吐舌頭:“爹爹也真是的,陳年老賬也翻出來,要女兒這張臉往哪擱?”梓禦嚷嚷:“不把陳芝麻爛穀子翻出來曬曬,可怕它發黴呢!”潘微笑道:“童兒,家規可還記得?”梓禦插言:“哪有女兒家被娘家家規的,這以後可不是要嫁出去?”潘微瞪他一眼,一行人走向祠堂。古樸的大門緩緩打開,帶著一股年代的味道。梓童莊重的敬香,親手獻上貢品。潘微恭敬的行禮,而後雙手合掌放於胸前:“祖宗保佑,在天之靈容稟:承蒙列祖列宗庇佑,**梓童今日及笄成人,望各位祖宗永保慕氏安寧!”有拜了一拜:“童兒!”梓童上前跪在蒲團上:“凡治家,宜早起。孝父母,睦鄰裏。夫與妻,要和好。事不順,莫要吵。親良朋,尊師道。世間事,看開好。學聖賢,行正道。學手藝,心要巧。勤種苗,多除草。做買賣,要公道。有人情,親自到。是非中,莫纏繞。成家業,儉為好。膽要大,心要小。樹大誌,逞英豪。戒驕傲,防跌倒。光陰快,人易老。趁年輕,創家道。”俯身拜了三拜,並未起身。慕天霸道:“當年,老祖宗用幾代人的積累建立了這飛淩山莊。這家規,是他年輕救了一個書生,書生為答謝他,送了這些字,他一身都遵循這規定,臨終前定為家規,慕氏代代需當遵循。飛淩並非有多大能耐,隻是善於利用,善於積累。慕氏注定子嗣單薄,一脈單傳,難得我竟得了一兒一女。前人的心血可不能毀在後人身上。且先祖立下規定:父母不得做主兒女婚事,可自行擇人嫁娶,並且永不相負,必須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有違背,當逐出慕氏族譜,不再是慕氏子孫。童兒啊,你哥哥他……慕氏的擔子,遲早要你來挑啊!”梓童看向梓禦,欲言又止,梓禦撇撇嘴:“爹,你這不是廢話嘛,誰都知道童兒要接任的,羅不羅嗦!”梓童輕喚:“哥哥!”梓禦嬉皮笑臉的:“童兒啊,你哥哥我沒什麼出息,以後可就靠你養了!”梓童說不出的心酸,慕天霸和潘微同時轉身背對著兒女,像是在壓製著什麼。慕天霸先轉身扶起梓童:“今後就要留心莊中的事物了,給你訓練的護衛現在編在護院中,你需要時便可召喚!”“謝謝爹!風語先生說孩兒及笄後就不用去風語堂了,孩兒跟在爹身邊開始學習處理事物吧!”慕天霸點頭:“風語先生教導你一場,梓禦,明日備禮去答謝一番吧!”慕梓禦嘀咕:“慕纓庭不在,就成我的事了!”梓童白他一眼:“誰讓你是少爺呢?”左希拉著奇奇站著一邊,潘微又虔誠的道:“列祖列宗在上:兒媳不孝。教子無方,幸祖宗庇佑有女聰慧可繼家業,然長子膝下單薄,往祖宗垂憐,延續慕氏血脈!禦兒希兒!”梓禦左希二人上前敬香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