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特裏看得到赫卡特,是因為你?”
“這個世上有那麼一些人,因為注定的命運,而擁有了常人無法擁有的東西。他的人生注定鋪滿了他人的屍體,他注定是某些人的噩夢,與我無關。”
因為注定的命運。
那她的命運是如何的?
德維歐放下了懷裏的牧羊犬,不再呆在別人懷抱裏的小東西,安靜地坐在冰涼的地上,睜著它的藍瞳仰望著索維娜。被一條狗盯著,這樣的感覺還真是比走進黑暗巷弄時有一雙青色的鬼瞳一路隨行還要來得陰寒。
索維娜想要移開視線,身體卻在做著完全相反的事——她蹲下身,與它平視著。
“果然是做了虧心事。”
赫卡特的聲音激醒了索維娜,索維娜尷尬的扯著嘴角,躲到赫卡特身後去。
“奧克特裏說喜歡我。”索維娜掂量著自己招了比較好,這話一出,她又立馬緊張地、堅定地補充道,“我沒有答應他任何要求。”
“奧克特裏會傷心的。”德維歐輕描淡寫擲下一顆炸彈,索維娜冷漠的瞪了他一眼,對此並沒有任何的不安和愧疚。她關心的隻有赫卡特的反應,她在乎的隻是她自己。
她雖然活在這個世界裏,可是這個世界離她太過遙遠,遠到她一直把自己當作是個過客,而她也的的確確是個過客。最好的結局便是不在任何人的生命裏留下痕跡,然後悄然離開。
赫卡特嫌棄著這個無聊的話題,好似已經懶得再聽到關於這個話題的任何詞句,索維娜暗自慶幸著。
關於奧克特裏。
奧克特裏……
奧克特裏並不知道索維娜見到了德維歐,他也許久沒有見過德維歐了,要不是那晚見到了抓著索維娜的赫卡特,他都快忘記了德維歐的存在。
帶著冰渣的冷風刮痛了他露在空氣裏的臉龐,倦乏之意襲上心頭,讓他不想再挪動身體在寒風裏前行,卻又是無所事事,無處可去。他仰頭看著掛著一層薄薄冰衣的索菲亞教堂那巨大的穹頂,越發的茫然。
蒙著一層灰黯陰雲的天空,壓在頭頂,沉沉的,掃地的幾位修女碎碎念叨著,多是埋怨這鬼天氣。
奧克特裏從她們身旁過,她們並沒發現,兀自聊著她們的事兒。
中央大廳裏充滿了燭火的味道,它們燃燒著自己,必然是要留下存在過的證據,它們用這種比身軀焚燼時所散發出的氣味稍微溫和的味道,占領了這個大廳。廳裏依稀幾人,成了陪襯。
奧克特裏不願意抬頭,頭頂上的畫太過神聖,他這被唾棄的罪人,在這樣的神聖之境,隻能卑微如螻蟻。
內牆周邊的燭火即將燃盡,牆角打盹兒的修士將會受到懲罰,奧克特裏走過去,想要叫醒那位修士,免他被責罰,可是在看到修士一臉的慘白,雙手哆嗦,奧克特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打擾他休息,還解下了自己的披風給修士蓋上。
備用的火燭安靜的躺在修士倚靠的牆台上,它們讓奧克特裏無法移開眼睛。
修士被晃動的火苗光所擾,散發出一股淡香的、披在他身上的披風,滑落在地,他拿了起來裏外看看,瞧不出它的主人是誰。
忽地,內牆這邊的火燭一瞬間全部熄滅了,奧克特裏拿著唯一一支還有點幽藍小火苗的粗燭,不解地張望。
新燭上的火焰太小,冷風一吹便如水中倒影被蕩漾的水波衝散,卻是再不能自行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