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韻怪異的禮樂聲飄飄蕩蕩,宏偉瑰麗的大教堂外鮮紅的地毯鋪張開來,紅毯兩側跪著幾列穿著朝聖禮服的少年、少女,他們手指交扣在胸前,閉著眼唱著古老的聖歌,馬蹄聲鏗鏘有力的踏在地上,仿佛要將大地也振得發顫。那是國王的騎兵團,他們騎著高頭大馬,身披精銳鎧甲,盔頂上鮮紅的茸穗像要把風卷住。他們忠誠於皇室,總是陪同在帝王身旁。被他們護在中間的黃金馬車緩緩停住,車門正好在地毯邊緣。
馬夫搬來梯凳放在門下,貓著腰低著頭打開車門便退到一邊去,穿著紅白錦繡長袍的、在那兒等候多時的胖老頭兒笑顫了一臉的肥肉走過去迎車上的人,小老頭是普世牧首斯卡門.德瑞斯,古羅馬皇室貴族後裔,任此職三年了,是個看上去溫和而骨子裏陰狠的笑麵虎。
“您辛苦了。”德瑞斯伸手去攙扶車上的人,先下來的是位中年男子,他身型健碩,華服裹身下,更張顯了他的戾氣,頭上戴的那頂黃金冠飾在陽光下光華四射,神聖威嚴,唱歌的男孩女孩們都閉緊了嘴匍匐在地上。
他是約翰.齊米斯基斯,稱號約翰一世。
約翰一世仰頭望著眼前的大教堂,每每來此,不用進去他已被這座輝宏的大教堂所征服,而將軍出身的他時常與死神為伴,對上帝的信仰可能隻在閑暇時,此時便是閑暇時吧。
在約翰一世感歎索菲亞大教堂的壯景時,車上跳下個十二三歲大的男孩兒,他穿著華麗的朝聖禮服,一頭卷發簇在頸邊甚是可愛,棕色的瞳眸中倒映出那座宏偉的教堂,他驚喜地張了張嘴沒出聲,回頭朝車上招招手,年歲比他稍大些的同他穿著一樣衣服的大男孩,不緊不慢的踏下梯階,輕輕踩到紅地毯上,朝小男孩溫柔一笑,拉住他的手,才將目光慢慢移向前方。
“請。”德瑞斯在他們左前方哈腰站定,恭敬得“罕見”。約翰一世走在前麵,年齡稍長的男孩——巴西爾二世和他的弟弟君士坦丁八世跟在其後,小君士坦丁睜大了眼看得仔細,卻也頗為乖巧懂事沒有越分寸。
走進大教堂,穿過前廳進入寬闊的中央大廳,由小入大會有一種空間上豁然開朗的感覺,內牆上有天使傑布拉欣的巨幅油麵,它描繪了天國幸福、安詳而和平的景象。大廳四周有許多彩色玻璃拚嵌的拱型窗戶,但由於大廳極其宏偉,自然采光的亮度與大廳麵積不成比例,因此顯得大廳陰暗,不得不使用大量燈燭增加亮度,不能算是絕對的奢侈,那柔和燭光跳動時,人如同置身天國,在濃鬱的宗教氛圍下,讓人莫名的壓力和恐怖感也淡去很多,更多的是莊嚴神聖,讓心寧靜。
從下往上看,巨大的穹頂讓人眼花繚亂,為之暈眩,即使是不可一世的皇帝、王公貴族,在此都應該虔誠地垂下頭,默默祈禱或是自身反醒。
門外的孩子們很快進來站在兩邊,聲樂輕起,他們跟著輕聲哼起曲調,做禮拜還是挺麻煩的,也十分枯燥無趣。對於巴西爾哥倆而言,能離開皇宮出來走走算是無比快樂的事,做不做禮拜倒不那麼重要了。
在祈禱語和德瑞斯訟念的禮語中完成了初禮,他們和隨行騎兵團將在索菲亞大教堂住上七天,到下個禮拜日完成周禮的洗禮後才能回去。
嘈嘈雜雜的樂聲隔著不知有幾層的牆傳到她耳中,躺在小床上的女孩兒慢慢睜開眼,眼前的一切說陌生卻又是知道的——索菲亞教堂。
她扶著床坐起身,這身衣服?這裏的格局???疑惑在她腦海裏驅之不散。
“咯吱”房門開啟,她驚詫地蜷起身縮向牆角,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口以為怪物來了。然而開門進來的隻是個老婦人,她穿著黑色長袍,像是位修女。
“索維娜,頭還疼嗎?”老婦人慈和的笑著,她端了吃的來,擺到女孩兒床頭的小櫃子上,女孩兒眨眨眼,聽不懂老婦人說的是什麼。
“你忘了嗎?昨晚你訓斥沒擦幹淨神台的小牧童時,被上帝施以小懲,讓燈塔砸了頭昏迷了,慶幸上帝沒有真的生氣。現在頭還疼嗎?”完全聽不懂她在嘟噥些什麼,該不是遇到神經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