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如何尋人,流雲山莊若連個人都尋不到,那太子就白建它了。
同上次一樣,太子並未上山,隻在山腳下召了容澤過來。
他依然不希望顧榕曉得他與流雲山莊的關係,也並不打算再與顧榕顧鉞相見。
他上次聽容澤說,顧榕已經完全接受他了,兩人的日子過得愜意無比,還有顧鉞的病徹底好了,正與流兒談情說愛呢。
那就好了,太子滿足地笑了,如今他牽掛的除了賀賀,便是顧榕與顧鉞。
到底是血親的兄弟姐弟,他身為兄長,不能不管。兩人現今安好,那他以往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山腳有個茶肆,賣茶的是個老翁,素日裏他生意不錯。
因著流雲山莊出名,平時路過山腳的武林眾人著實不錯,不說以前,現在就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喝茶。
太子坐在棚子裏最外麵的座位上,容澤帶了個帷帽,將臉遮得完完全全。
“掩人耳目,這老翁識得我。”
以往,容澤以真麵目來過這茶肆喝茶,老翁與他還算熟。
“欲蓋彌彰。”太子點評,飲了口茶碗裏的水,他道:“需要你尋個人。”
“誰?”容澤替太子辦事,向來又快又準。
“南照的賀賀。”太子笑著道。
容澤愕然,語氣驚訝,“上次救她回來,不是放她走了麼?”
遵循太子的要求,當時將賀賀救下後,容澤一行人便火速離開了,現在又要尋她,容澤不禁發問,“您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這可不是我的葫蘆,是小榕他爹的。”太子擺手,仰頭飲盡茶水,“何時能尋到?”
一提煊惠帝,容澤就蔫了。那個老狐狸,他可不想招惹,不光是他,他也不希望顧榕再和煊惠帝扯上關係。
那就按照以前多做少問的原則來,容澤遂道:“半個月。”
“那半個月後還在這個茶肆見。”太子起身,扔下這句話,颯然而去。
…………
半個月的時間不長。
一晃而過。
夕陽西下,餘暉照進棚子,拎著茶壺的老翁滿臉皺紋,太子依舊坐在那個位置。
容澤依然帶著帷帽,不同的是,還有個女子帶著帷帽坐在他身邊。
太子心中長歎,容澤你個沒囊氣的就這麼把本宮賣了!
不得已,他摸了杯水灌下,理了理情緒,道,“小榕,好久不見。”
顧榕輕輕頷首,“好久不見,大哥。”
容澤在一旁做背景,絲毫不出聲。他知道,此時自己說什麼都不討好。
他瞞了顧榕,顧榕很生氣。他為了讓顧榕消氣,又得罪了太子,搞得兩廂都氣他。
“讓你尋的人尋到了麼?”太子麵容平靜地打完招呼,開始問容澤。
容澤正要回,被顧榕搶了先,“大哥為何瞞著我們?”包括流雲山莊在內的所有事。
太子曉得不過她這關,是得不到答案的,遂實話實說,“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
“娘親早逝,咱爹又從不顧及我的心情,在家裏,唯有你與顧鉞,與我感情深重。”
“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都能如償所願,所以提前做了準備,讓你們即便有一天,拋棄了家裏也能有所投靠。”
說完,太子與顧榕坦然對視,“這是以前了,之後,我希望你與顧鉞能遠離家裏,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也就是說,以後的事情不要多做過問。太子又道:“倘若以後你哥我無處可去了,那時候你們再站出來也不晚。”
落日陷入天邊兒,餘暉消散,暗色湧上來,天要黑了。
太子語罷便沉默下來,顧榕亦是不語,容澤忙趁機道:“她在……”
“萬賀山下的鎮子裏。”
最終,顧榕妥協了,她微微笑道:“若有機會,真想當麵喊她一聲嫂子,與她喝喝小酒。”
過了好長一會兒,太子緩緩露出個笑來,“我也這麼想著。”
黑色洶湧,已遮住了光亮,昏暗的茶棚中,太子提步離去。
過了半響,容澤小心翼翼如握顧榕的手,“還生氣麼?”
顧榕不語,驀地端起茶碗猛灌了幾口涼水,然後嘭得一聲扔下碗,揚長而去。
容澤飛身跟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邊,沉默著寸步不離。
良久,顧榕停下來,呼了口氣,說,“以後任何事情都不準瞞著我。”
“好!”能開口,那就不生氣了,容澤歡喜應下。
夜要來了。
兩人並肩往山上走。
一雙身影。
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