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麵帶倦色，頗為憔悴，比李墨初見他時的風姿，不知道差到哪裏去了。
“師傅，”李墨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麼啦？”
無垢擺擺手道：“我沒事，這些天來，我也反反複複的回憶了我這漫長的一生，我出生時，大荒洪流，不僅野獸，就是人也是野蠻的啊！雖有賢者軒轅黃帝，推行教化，但人類之初，那有什麼文明可講呢？”
他歎了口氣，又道：“那些天地萬象之理，我也時常思考，然則人力終究有限，哪裏會知道九天之上是否會有神仙？大荒之外是否別有洞天呢？至於那些奇珍異獸，其實和人都不過是一樣罷了，遲早都會歸為塵土。”
原來師傅學究天人，也不是萬事盡知的。
“後來，部落之間戰爭不斷，雖然有聖君一脈相承，可是那時間生存本就不易，部落互相爭奪領地食物，哪裏可以禁止的呢！”無垢看著蒼茫的夜色，臉色更加的沉重了：“後來，我那師弟虞舜告訴我，他要改變這個世界，給這個世界設立秩序，讓天下大同，再無紛爭，那個時候沒有什麼國家，不過是部落之間的聯盟，他的宏願，倒是跟我不謀而合，可是那個時候，修道者足以令天地失色，共工與祝融的部落之爭，為打敗祝融，共工怒撞不周山，差點把九州淹沒，於是，虞舜便打算封印修道者，他們這個世界不安定的因素！”
李墨點了點頭，原來這便是虞舜封印修道者的原因，其實俠以武犯忌，在後世也確實是朝廷頗為頭疼的問題，漢武帝削弱地方豪情，便從哪些豪俠下手。
無垢繼續道：“封印修道者談何容易？試問誰願意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與世隔絕了，於是虞舜便以鐵血手腕，將他們統統鎮壓，昆侖和蓬萊還好，是我威壓他們不得入凡塵，而獸族和哪些九黎部落的遺民，均是是死傷慘重，隻怕他們對虞舜不是一般的怨恨，然而虞舜建立國家的雛形，後世也安穩了一段時間，可是戰亂卻從未停止過，這三千年來，隻怕戰亂的年代，比太平的時間還要多些。
我看到過手無寸鐵的百姓是如何慘死，瘟疫是如何的肆虐大地，殘暴的君主是何等可恨，那時候我也在想，天上的神靈都看到了麼？他們對於人世如此的妖魔橫行，一點點都不同情麼？為什麼一點點都不幹預呢？”
李墨也曾這麼想過，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是賢凶善惡之報，究竟是怎樣呢？大惡得善終者，不可計數，而純善之人慘死者，也數不勝數，這些上天都看到了麼？
“其實，我蹭忍不住幹預過，”無垢的聲音透漏著沉重：“那時候五胡亂華，北方幾乎沒有人煙了，我在洛陽以雷電阻止羯族的屠殺，他們雖然一時畏懼，可是數月之後，洛陽還是被洗劫一空，你能救一城，能救一時，可是能救天下，能永世麼？那時候漢胡的矛盾不可調和，才是主因啊！”
民族問題向來棘手，那時候普遍觀念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裏能夠和平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