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夢坷躑躅行走在孤寂無人的冷冷的街。

街旁歌舞廳內的紅男綠女仍在醉生夢死中徹夜狂歡,萎靡喧囂的聲響仍在空寂清冷的大街上四處回蕩。

夢坷回想起三月前的壯誌雄心,現在全化為茫茫無際的漫天風雪。雪花飄入夢坷眼眶,和著淚水流下臉龐。

已到超市打烊時間,陳老師把門鎖好,轉身看見失魂落魄的夢坷。

夢坷麵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空拖著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夢坷眼神空空洞洞,那是心靈原野烈火焚燒後萬念俱灰的死寂。

陳老師喊了夢坷幾聲,夢坷都沒有應。陳老師上前拍了拍夢坷的肩膀,才把沉浸在苦痛中的夢坷喚回神來。

心愛的學生遭遇了什麼重大變故?做老師的可不能不問不顧。旁邊新開了一家獨具特色的燭光茶館。陳老師招呼夢坷進去。夢坷木偶一樣任由陳老師牽了進去。

燭光茶館布置格調高雅——飄逸著天青色煙雨的青花瓷器,湧動於紅木茶幾上的幽幽檀香,潑墨出文人氣韻的明清字畫……組成了一幅古樸淡雅的畫卷。茶幾上還擺放著幾根紅燭,燭光搖曳出一片溫馨的詩意,還有低沉如水的音樂在緩緩流淌,最易勾起茶客懷古的幽思和傷感的情懷。

陳老師遞給夢坷一杯清茶,輕聲問候夢坷家人近況。

貼心的關愛,一杯清茶足以溫暖一顆封凍的心房,一根蠟燭足以點亮一片黯淡的心空,一句問候更足以安慰一個幾欲破滅的心靈。

夢坷情緒有些好轉,說:“父母退休後去太原長住,現在給姐姐的孩子當保姆。”

陳老師說:“你孤零零一個人飄泊在異地挺不容易,有了委屈也沒有一個傾訴的地。小坷,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能給陳老師說說嗎?”

夢坷從國考的失利講起,講歌舞廳的沉淪,講初見陳老師的羞愧,講自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最終動了傳銷的念頭,最後講傳銷的破滅、戀人的背叛和小胖的工亡。講到小胖的工亡時,夢坷在懺悔中忍不住嘶聲痛哭。蠟燭也是多情物,伴隨著夢坷的淚水也流下滾燙的燭淚。

陳老師的心隨著夢坷的講述而不斷起伏。聽到小胖工亡的情節,陳老師的眼底蓄起晶瑩的淚花。

最後夢坷抱怨說:“畢業之初,我雖遭挫折,我相信命運不能被永遠奴役。挫折可以折磨一個人的靈魂,磨難可以暫時囚禁一個的夢想,但一個追求進步的人在漫長黑夜中被囚禁、被凍結的靈魂總會由不知來自何處的火花而覺醒,堅持到最後的人終將迎來勝利的曙光。但是,到現在已經近四年了,我屢屢從泥淖中爬起,屢屢被扯入命運的泥淖。我心頭點燃的夢想之火愈燃愈小,到今天的完全破滅。絕望之餘,我忍不住反問蒼天:我為命運之花的怒放揮灑了太多的心血和汗水,可命運之神為什麼一次次遞送給我一朵枯萎、凋零的玫瑰?”

夢坷以45度的角度斜視著質問著窗外的蒼天。上帝無言,窗外靜寂的世界裏依然是大雪彌漫,室內惟有憂傷泉一樣的音樂在緩緩流淌。

陳老師勸導夢坷:“小小溪流奔騰入海需要漫長的過程,不能奢望很快發出喧天的潮聲。你剛一畢業,就定錯了人生的坐標:你學的是安全專業,幹的是安全工作,你應該明白‘人貴有恒’的道理,你應該用十年磨一年的精神努力成為安全界的專家,而不是成為成天萎縮在安監局辦公桌後的一名平庸的科員,更不是傳銷團夥中的一名正滑向深淵的頭目。方向不對,努力白費。你把傳銷看作捷徑,結果捷徑走成陷阱。小坷啊,成功之路沒有捷徑,成功之路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丈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