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江格格和丫鬟小燕兩人在閨房竊竊私語。
“我聽說年福晉被皇上下令送進宗人府查辦了。”貼身丫鬟小燕擔心問,“那事兒會不會牽扯到我們?”
“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如今這宗人府是我舅舅把持著,我早和他打過招呼,那女人隻怕這一進去就沒命回了。”紫江格格一副穩操
勝券的得意神情,她在心裏早就規劃好了一切。
“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好?怎麼說,年福晉挺無辜的,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殘忍了?”丫鬟小燕心中不忍。
紫江格格打斷她的話,斥責她:“我不殘忍些,烏拉那拉箏兒就永遠壓著我,我一個堂堂的鈕祜祿氏格格,身份比她高貴多了,入了四
爺府就隻能是個妾,我不甘心!如今她有了孩子,如果不除掉這孩子,我腹中的孩子就永無翻身的機會。”
子夜,年夢清被送入宗人府,剛剛還是在牢房內睡眼惺忪,這下黑燈瞎火,兩個侍衛七手八腳把她拖到了一個暗黑的小屋內。她驚慌不
已,難不成這是要秘密把她殺了?話說那紫江格格後台倒是不小,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難道這回她是要命喪於此了?
一個腦滿腸肥的老頭兒,貌似是這宗人府的大官,威風地坐在一張椅上看著她問話:“老實交代,那玉鐲是不是你送給嫡福晉的?”
夢清被兩個侍衛死死押著,手腳帶著鐐銬,動彈不得,見他們一群人凶神惡煞的樣子,估計這是要屈打成招了。
那邢具已經滿滿一桌擺在她麵前,什麼燒紅的鐵棒,還有什麼針板,年夢清兩腿發軟,差點沒兩眼一翻,抽死過去。
以前看過那什麼電視劇,曆史也有過記載,清朝素來有一百八十酷刑,她今日算是是一一近距離免費觀賞了,臨死還能如此一飽眼福,
換成現代,少說也要買票才能看,這幫人,千萬不能和他們硬來,能拖就拖,不行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大人,是我,是我幹的,我招了。”年夢清服軟。
那主事的張大人看她這麼容易就招了,自然得意,自誇起來:“這天下就沒有我辦不了的案子。”
幾個人拿來筆墨給夢清畫押,她也是非常配合。
張大人得意的說道:“明天一早押送到萬歲爺麵前,給萬歲爺看一下供詞,之後估摸著十天半個月,你就要被午門問斬了,你還算是識
相,早一點招了,就免受那皮肉之苦了,要不然你說在你那小臉上燙上什麼烙鐵,毀容了,這就做鬼也不好看了。”
“知道,知道”,年夢清恭敬說道,”大人說的極是,你看我也是都招了,能不能讓我見親人最後一麵可否?我好歹就算死,也能安心
!”
“你要見誰?”那張大人問,“年大人聽說還在四川省辦案,估計還不知道你這事兒,不過你也就別指望他了。
這整個大清,能夠對她這事兒上心的就隻有丫鬟珠兒了,爹爹她是不希望他知道,至於年羹堯,如今也不在京城,她對那張大人說道:
“我就想見見我的丫鬟珠兒。”
“這會兒已經是子夜了,估計你那丫鬟早睡了,明天吧!”那張大人說。
夢清哀求:“我那丫鬟這會兒肯定在宗人府外守著,哭哭啼啼,你將她叫來與我見最後一麵可好?我之後自當乖乖在皇上麵前承認所有
的罪過。”
張大人不耐煩的對手下人說:“出去看一下,有沒有那丫鬟?”
幾個人走後,那兩個侍衛又把年夢清押入牢房,她總算送了一口氣,這會兒,珠兒要是去睡覺了,她這做主子的,可能直接撞死在牆上
算了。
牢房陰暗潮濕,還有一股發黴的味道。夢清坐在一角,看著鐵窗外,想不到她竟然混到如此田地,心中不免感傷起來,自己怎麼也算有
知識有文化,十三年苦讀,怎麼才遇到這點小事就如此悲觀呢?多大點事,至於嗎?她清楚這大清的曆史,難道還鬥不過那些人?
丫鬟珠兒果真哭哭啼啼一路過來了,一見她就說:“小姐,你受苦了,他們有沒有對你用酷刑,我回去告訴四爺。”
“好了,別廢話了。”年夢清打斷珠兒,“他巴不得我死在這裏。”
‘那怎麼辦?“珠兒嗚嗚哭起來,“誰來救我們家小姐啊?”
夢清捂住她那張煩人的大嘴:“安靜點,聽我說!”
年夢清琢磨著,如今普天之下,能救她的,她真的找不出來。
格桑那邊,如今她是五福晉,估計沒有她說話的份了;老佛爺嘛,她雖然對她很好,但都是看著格桑的麵兒,這件事她估計也沒有百分
百相信她,再說了,她的時間也不多了,不能靠她幫她說情什麼的,那樣她隻會死的更快。
至於三爺,她有一絲難過了,罷了,他和她如今已經沒有什麼關係;年羮堯,也不能指望什麼了,就算他如今在京城,隻怕也是心有餘
力不足。
想來想去,普天之下,這能救她的,也隻有亂黨陳浩南了,隻是這天地會到底在哪裏?
她腦海裏麵不斷浮現那日被綁架到天地會時候,那些人將她蒙麵帶出去不過短短幾分鍾,雖然有馬車聲,但馬車迂回的應該是同一個地
方,就是茶樓。
對,茶樓!能來救她的就隻有陳浩南了,她有他的把柄,天地會在京城的窩藏地點,還有萬花樓落霞的奸細身份,這些足以換回她一條
命了。
珠兒看她沉思半天,問:“小姐,你怎麼不說話,傻了?你不要怕,我會去找四爺救你的。”
“閉嘴!”夢清嗬斥,“都什麼時候了還四爺!聽我說,你去我們上次喝茶的茶樓。”
“什麼茶樓?”珠兒睜大眼睛問她。
夢清狠狠敲了她小腦瓜子,說:“笨啊,就是我們上次喝茶撞見落霞姑娘的那個茶樓。”
珠兒立馬明白了,點點頭。
“你去和茶樓的掌櫃說,讓一個叫陳浩南的人來這裏救我,就對他說,如果他來救我,我會告訴他他想知道的一切,如果他不來,我就
向朝廷揭發我知道的一切。”年夢清對珠兒說道。
“小姐你讓那人來劫獄?”珠兒差點叫起來。
她又重重敲了珠兒腦袋,說:“笨死了,叫這麼大聲,你想我早點死是不?”
“那個叫陳浩南的,是小姐你什麼人?他真的能冒死來救你?”珠兒不解。
“別問了,你現在快去,不然錯過了今晚,我就真的活不成了。”年夢清說。
“可現在去,這麼晚了,估計這茶樓也已經關了。”珠兒埋怨。
“你是不是想小姐我死在這裏?等茶樓開門,我早就死了,快去,就算吵死他們也要找到陳浩南,小姐我這條命就指望你了。”年夢清
囑咐。
珠兒走後,她一個人在牢房,睡也睡不著,周圍也沒有關押的犯人,估計她這是個重犯,不能輕易對待,隻是她怕她這一走,若不成功
,會連累了陳浩南,若是成功了,她這罪名大了去了,畏罪潛逃!一輩子被官府捉拿,隻是曆史上年氏也沒有這麼一段記載,就連被關
進宗人府也沒有記載,到底這曆史是不是真的,還是這等小事忽略不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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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京城,街頭,漆黑無一人。
隻見和順茶樓門口的燈籠亮著,一個女子使勁敲著茶樓的門,門被拍的吱吱作響,嚇得街邊席地而睡的流浪漢一驚,起身踉蹌走開了。
茶樓裏,睡眼惺忪的夥計起了身,揉著眼睛,走向大門,嘴裏叫罵著:“這是哪個王八糕子,大半夜的吵的人睡不著覺,我見了定然不
會放過他。”
隻是門開了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一個妙齡女子,一身富貴人家丫鬟的打扮,看上去似乎不是普通大富大貴人家的丫鬟。
“有,有什麼事嗎?”那小夥計吞吞吐吐的,竟然害羞了起來。
夜深了,夏蟲的鳴叫充斥著耳膜。
三爺府,燈一夜未息。
胤祉坐於書房,內心波濤洶湧,如果不是剛才梅格格告訴他,年夢清被抓進宗人府的事,他根本不知道她的事。
搞清楚了來龍去脈,他總算是明白了什麼,有人要加害於她,隻是不知道那人是誰?
想到這裏,他突然自責起來,如今她被關進宗人府,那幫孫子吃人不吐骨頭,若夢清和他們耍狠,隻怕這時已經傷痕累累,如若不盡快
找到有利的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隻怕她撐不下去。此刻他心裏祈禱著,夢清,你千萬不要有事。
窗外蟬鳴聲吵得他心煩意亂,他起身正準備離開書房,隻是見梅格格進來了。
“爺,這深更半夜,怎麼還不睡?”
“我有些事,皇上交代的,今天一定要辦完。先出去了,你早點歇著吧。”
他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她,然後匆匆離開了書房。
在他走後,梅格格重重歎了口氣,夜寒露重,為什麼就不能看看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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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風裏竟然還帶著香氣,八阿哥胤禩躺在客棧的床榻上,一夜輾轉難眠。
為何她對自己如此冷漠平靜,卻不拒絕被自己帶到京城?為什麼?
在這兩日,與她朝夕相對,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額娘,和牡丹一樣,都是那麼美,讓世人驚豔叫絕。
此刻他對著窗外夜空感慨萬千:好一個神秘的女子,這世上竟然有和額娘你一樣美麗的女子,看來此生在失去你以後,並不會孤獨終老
,起碼有她陪著,他篤定這輩子,那個女人將是自己後半輩子唯一一個陪伴自己的女人。
額娘,當年,你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阿瑪卻還在其他女人那裏談笑風生,纏綿悱惻,你是否到最終都是埋怨他的?阿瑪曾經說過,此
生最愛你,可最終竟然沒能夠在你臨終見你一麵。為何,你們相遇,相愛,最終竟會相離?
康熙五十年,洛陽城,牡丹亭,大雨,初遇。仿佛一個被誰安排好的戲劇,在時隔境遷之後,唱著同樣的一出戲譜?
一向驕傲跋扈的八阿哥胤禩竟然遇到了此生唯一的摯愛,是福是禍?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世人隻記得這句,卻忘了後句,“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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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南,我找陳浩南,他在嗎?”丫鬟珠兒在門外嚷喊著。
那小夥計先還是害羞,但聽到她提到幫主的名字,心裏立馬大吃一驚,幫主這次在京城隱蔽得很好,這小丫鬟怎麼知道幫主就在這裏。
珠兒見那夥計木訥,立馬好聲好氣說:“好哥哥,快叫陳浩南來,我有重要的事與他說,你一定要幫我,關乎人命的,若是陳浩南不來
,我就,我就死在這裏。”說完,她就是一陣哇哇大哭。
那夥計一看,小姑娘挺可憐的,再說找幫主關乎人命的大事,他自然是不敢怠慢,說了聲:“莫要哭了,你先在這裏,我這就去叫幫主
。”
“幫主?這陳浩南是幫主?”珠兒一時間不解,不過隻要能夠救了小姐,管他是誰。
半晌,一布衣男子出現在珠兒麵前,瞧著此人英俊不凡,珠兒立馬不淡定了,這輩子沒見過幾個俊美男子,跟著小姐,見到的怎麼都是
這麼美的人!
陳浩南仔細看了她一眼,他從未見過這女子,她從何而來,且普天之下,能夠知道他這個天地會幫主此刻藏身於京城的,除了幫內的心
腹,基本沒有人知道,更何況還知道他就在這茶樓,難道說,天地會京城的分會被朝廷發現了?
“姑娘這麼大半夜的找我所謂何事?”陳浩南不緊不慢問。
珠兒這才停止花癡狀,想到救小姐要緊,這美男子可以以後再見。
“我家小姐被宗人府抓去了,她讓我來找你,說讓你去救她,你想知道的,她都會告訴你,你若是不救她,她說她就,她就向朝廷揭發
你。”珠兒說到揭發顯得有些畏畏縮縮,要挾別人這種事她可不擅長。
陳浩南不假思索問:“你家小姐是誰?”
“雍和宮的年夢清。”珠兒答。
陳浩南立馬明白了什麼,那叫年夢清的女子果真不同常人,竟然能夠猜到他以及整個天地會這個京城分會就在這茶樓,而且還要他去皇
宮救她,自然也是明白諾大一個皇城自然也有天地會的奸細,憑他陳浩南的身手,去宗人府救出她並不難。
她到底還知道什麼?或者說,她拿著這些秘密威脅他去救她,一旦不去救她,她便會向朝廷揭發他們,他和整個天地會將會立即遭到朝
廷圍剿,危在旦夕,甚至落霞的命也會被牽連。
陳浩南思前想後,最後下定決心去一趟宗人府,至於能不能救她,還是見了她就殺了她,還是之後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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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的牢獄裏,夢清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大概是一晚上沒吃東西,餓的發昏。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或者說,等她被人強行推醒的時候
,她夢裏的雞腿全飛了。
陳浩南一身黑色夜行衣出現在她麵前,牢房的門是用鑰匙打開的,看來在這深宮裏也有他們的奸細。
他一雙眼睛直直看著她,似乎有很多疑問。
隨後,他突然隻胳膊拉起她,說:“走!”
幾個牢房的值班的侍衛睡得昏昏沉沉,似乎被下藥迷暈了。
夢清匆忙間換了一身侍衛的服裝,和陳浩南離開宗人府。
皇宮當然守衛森嚴,她知道要出去絕非易事,這陳浩南早就有所準備,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塊出宮的令牌,看來這天地會的幫主神通廣
大,那皇宮的重兵把守,此刻也是形同虛設。
二人順利逃出來後,就進了茶樓,夢清一夜累的幾乎是憔悴不堪,又累又餓,到了天地會內,她就先大吃了一頓。
這陳浩南算是從未見過女人如此吃相。
他問她:“你怎麼知道天地會分會就在茶樓?且還篤定我一定會去救你?”
夢清啃著雞腿回話:“我也不確定,不過我上次從天地會離開,你們的人把我眼睛蒙住,短短幾分鍾,馬車迂回了大半條街,可我老感覺
還是在我原先被綁的茶樓門口。所以我猜到你們可能就在茶樓裏,你是一幫之主,自然害怕朝廷知道天地會的窩藏點,所以一定會救我
,我說的對不對?”
他沉默不語,倒是覺著自己堂堂一幫之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愚笨,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還好今日順利逃出,否則,這萬一他要
是有個好歹,如何向這天地會上上下下交代,他們一向對自己唯命是從,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這個幫主現在看來是不太稱職
。
“你不怕我殺了你?”他突然冷冷冒出這麼一句,嚇得本來開心喝酒吃肉的她,冒了冷汗。
“你不會真的要殺我吧?我沒有向朝廷說起你任何一個字,我也沒有得罪你。”夢清解釋。
“你如今是朝廷要犯了,躲在我這天地會,隻會讓我們更快被暴露,到時候,會連累了天地會!”他說。
“要說朝廷要犯,什麼時候少了你們天地會?再說,如今我也是身不由己暫住這裏一段時間,等風聲過去,我立馬離開。”夢清說。
“你好端端一個側福晉,怎麼會落得如此田地,這宮裏莫不是有人設計害你不成?”他問。
夢清苦笑著說:“這宮中女人之間的爭鬥,從來都是這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還能幸免於難,算是幸運了!”
陳浩南問:“你說過,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你能知道些什麼?”
兩人於屋內閑聊之際,不知不覺屋外已是淩晨,天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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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宗人府,管事的張大人本在自己府內安睡,誰知一個獄卒跑來通告,這剛剛收押的側福晉突然不翼而飛了。
他托著肥胖的身軀從幾個府內歌姬躺著的大床上驚一身冷汗,連忙穿衣匆匆趕往宗人府,腳步踉蹌,嘴裏還碎碎念,“這下完了,完了
。”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夢清說著,一臉的自信,這大清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
“好,我正要問你。”陳浩南說,“你在宮裏也待過一段日子,可知如今朝廷知道多少天地會的事?”
“這你就為難我了,我從未在宮裏聽過天地會,皇上應該不知道天地會?”夢清不以為意說道。
“你知道上一個天地會幫主是怎麼死的?”突然他顯得有些激動。
“他被康熙那老賊下令五馬分屍,我們連屍首都沒有找到。”隨之而來,他眼裏的,巨痛,分明是在哭泣,卻不曾流出眼淚。
“上一界的幫主?”夢清小心問。
“我爹,陳蕭庭。”他說,“我發誓,一定要完成爹未完成的意願,反清複明,即使不能成功,我也要殺了康熙那個老賊,替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