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欣賞阿紅的為人,但是非常佩服她的直白和勇氣。不過這會兒我很害怕,生怕她也冷不丁從包裏掏出一包粉末給我。我故作鎮定,怎麼找到我?
很簡單,我知道他最近常出入生活館。不過我也隻知道這麼多。接下來得你幫我。
我是說為什麼是我?
不為什麼,不過我想你會喜歡錢。你開口吧,隻要範圍之內我都沒問題。
阿紅氣定神閑吐著煙圈,似乎拿準了交易一定成功。她很厲害,我的確很喜歡錢,更主要的是,她並不要我投毒,隻是讓我去套蘇陽的話,看看怎麼樣可以重新進入他的生活。我認為這個並不難。阿紅交代我:“你首先要知道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我想了想,告訴一條信息:“無意中,我似乎聽他說起過什麼小敏。”
“小敏。”阿紅惡狠狠的熄滅煙屁股,走了。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拍拍我的肩,我已經明確成為她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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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最俗套的二女爭夫戲!店長十分肯定的給我最近的奇遇下了結論。現代人的生活是多麼缺乏樂趣啊,就這麼個破事,我們館裏的人都拿出了大量的熱情來關注。我們私底下爭論著最終誰會勝出誰會走人。我傾向於強權。我說阿紅應該能如願,她多強悍啊,薑琳哪裏會是她的對手,遲早是羊入虎口。可店長卻正好相反,他頗看好薑琳,店長扣著桌子說,難講啊,看起來弱小的,往往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不然黑馬一說怎麼來的?現在虎入羊口的事情太多啦!我看薑琳能得手,再說了別看人家弱小,她多歹毒呀。我買她贏!
我們真無聊,這就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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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答應了阿紅的事還是很認真在做。蘇陽再來的時候,我就開始找機會跟他搭訕。我給他泡的茶越來越香,他在我那兒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額外的工作進展的非常順利。
一開始,我偶爾裝作不經意問起蘇陽某些私人問題,裝作一臉天真的等答案,蘇陽怕不回答壞我麵子,就會簡單回答。漸漸的,我不發問他也開始跟我講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終於知道,有些人沉默,隻是沒有人問,沒有人願意聽而已。
蘇陽就這樣跟我熟悉了,去生活館的時候就直奔我那裏,不再去別的地方,專意給我講故事。有關於阿紅,有關於薑琳。我那時候才發現我真適合做陪聊。我懂得什麼時候提問,什麼時候安靜的傾聽,蘇陽很喜歡我這樣的技巧。
阿紅是霸道的人,她要怎樣就是怎樣,我一直很忍讓她。她說離婚我也一口答應,可是她把自己估得太高,以為隻要她說複婚,我也會滿口答應。
你愛她?
蘇陽低頭思考了一陣,才說。不愛。結婚以後我很努力試過,但是還是不愛。
薑琳呢?
不愛。
就沒有你愛的人?
當然有。蘇陽眼睛閃亮了一下,我愛過,她叫小敏。
錢包裏那個女孩兒?
嗯。我們是大學同學。小敏算我的初戀吧。她教會我怎麼去愛人。小敏是個熱情大方的女孩,又美麗,聰明。我一直以為她就是那個會在我身邊讓我一輩子愛護的女人。也許是初戀難忘,但是我真的愛她。可是,畢業的時候她跟我分手了。那時候我貧窮。小敏說她可以有貧窮的男友,但是不能有窮的丈夫。我拚命的掙錢,等我終於不窮了,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她早已經成為別人的老婆,我甚至還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我害怕打擾了她的生活。
蘇陽說到小敏就會特別動情,還掉下眼淚。我陪著他一塊兒掉眼淚。這年頭還會為愛人落淚的男人越來越稀少。這樣一個重情意的男人最終誰能得到?一個為情,一個為財。後來打賭的情況有點一邊倒,大家都希望薑琳贏,哪怕自己當初買的是阿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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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賭局,曠日持久,曆時兩年。最終蘇陽的結婚宣告了結果。
新娘子不是薑琳,也不是阿紅。所有人都失算了。我,林小潔做了蘇陽的妻子。薑琳和阿紅沒來參加婚禮,我不忍讓她們看見這一切。店長看見我有點目瞪口呆。是啊,聰明如他也還是沒算到。店長說弱者往往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打敗強者。其實他說得對。隻是他忽略了我,沒有誰知道,我是幾個女人中最弱的那個。
早在十三年前,我就認識了蘇陽。那時候我怯怯的跟在堂姐林小敏身後,怯怯的看著姐姐的男友。蘇陽時常往大伯家跑,於是我也總是往大伯家跑。直到他不再去找姐姐。姐姐因為錢離開蘇陽,我從那時候起就開始發誓,以後我一定要有錢,從那時候起,我就開始那麼的愛錢。我想我如果有錢了就不用在乎蘇陽有沒有錢了。多麼傻,又多麼動人的理由。可是蘇陽不知道。你說我弱小到什麼地步呢?相處那麼多次,蘇陽竟然沒有記住我,從沒認出過我。嗬,他又怎麼會知道,有一個人,從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開始等他,為了他,在這個城市裏默默蟄伏,等了十三年才等到他正眼看我。
店長喝高了,熱烈的拍我肩膀:“真是虎入羊口啊!”嗬嗬,也許是吧,我跟店長說:“你知道弱者那不可思議的力量是什麼嗎?就是弱者不怕犧牲更多,不怕等待更多,因為她本來就沒什麼好失去的。”
婚禮上蘇陽緊緊攥住我的手,他說:“小潔,我愛你。”
這就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