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不冷也不熱,暖風徐徐吹來,好像渾身的毛孔都在縮張,一切都心曠神怡。我要飛起來了,哥,是你給了我飛的理由!清脆美妙的聲音在長城的上空激揚,如同她臉上的笑容一樣甜潤與美麗。那純粹是一份孩童般的純真。那身影,那神情,那臉,還有那雙眼睛,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全都浸潤在純真裏。是的,那的確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純真,渾身上下的純真。他不忍讓自己的視線離開她一步,特別是那雙純得如天空那般藍的眼晴。藍色的天空,藍色眼睛,讓人如此地神往而憐愛。
他真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夠停止,讓他能永遠擁有麵前這份純真。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你不得不接受命運為你安排的一切。
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日子,明天她就要遠去。一想到這個事實,他就覺得胸口很悶,喘不氣來。這種讓人窒息的感覺使他的心很疼,仿佛在滴血。
前天第一次在機場見到她時,就是如眼前這般甜甜的燦爛的笑。他不能忘記,永遠不能忘記。當她走過來很自然的給他一個擁抱時,他們都發現彼此間沒有絲毫的陌生。她說過他們是千年的愛人。是的,他們應該是愛人,永遠地愛人。時間真的很快,美麗的長城已經在一片暮色之中。生命的分離,是那麼近。似乎就在眼前。他們都十分珍惜這最後僅有的一點時光。他們要讓時間延長,不斷地延長。他們要讓快樂延長,無限地延長。他們盡情享受著這份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情感。
身邊的她,睡得很熟,嘴角微微向上揚,臉上那麼安詳恬靜,如同嬰兒一般,真令他想親近又不忍親近。他情不自禁的歎了口氣,怪自己的懦弱,他知道隻要他的一句話,她會為他留下的。她是愛他的,是那種植入生命的愛。可他卻無法給她任何承諾。今夜他沒法入睡。
他一直坐在她的床頭,為她守夜。在睡夢中,她踢開的被子,那美麗的胴體一覽無餘地呈現在他的麵前。他真想親她,那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膚。但是他沒有。他幫她的被子蓋好,並為她理了理調皮而不安分的頭發。他凝視著她,熟睡中的她,形成一座雕塑。
火站台上,滿眼都是人。但是他們不管,緊緊地相擁,然後抱頭痛哭。有點像生離死別。他最後一次親吻了她的眼,美麗純潔的眼。他也最後一次把她眼中流出的淚花吻幹。他要讓她的淚花進入自己的生命裏、血液裏。永遠與他在一起。
火車馬上就要開了,他強忍住眼淚,捧起她的小臉蛋,對她說。妹,你去吧。記住在南方好好的活著。知道嗎?永遠好好地活著。回應他的是淚眼朦朧。他狠了狠心,走下了火車,不再看她。
然而車窗後傳出來的傷心與無助,還有那依戀與渴望,是那麼深深地震動了他,使他永生不能忘卻。火車轟轟的響著,她離他遠去,遠去。真到在視線中永遠消失。
他一直在網上等她,每天晚上。他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給她留言、給她寫信,但都沒有回複。打她的手機,也總是關著。他沒有辦法再聯係上她。好像從此,她似乎真的消失了。永遠地消失了。他知道她是個優秀的女孩子,一定很多人喜歡她。她一定是談戀愛去了。想到這,他心裏有點酸酸的滋味。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在網上等她。從來沒有停止過。
花開花謝又一年。
他還是這樣子:報紙、網絡、電視。他的眼睛不斷地在這三者間穿梭。隻要有深圳這個字眼的消息,他一定很認真很仔細的看,看完了停下手頭所有的動作,靜靜的坐上一會。
一樣的天氣,一樣還是在那長城,一樣還是他們去年坐的那個位置,恍惚中他分明看到她那燦爛的笑容和那清脆的笑聲灑了一地。他跑過去,可等到跑到跟前時,哪裏還有她的影子呢?他的熱情一下子從沸點降到冰點。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他毫無目的走在長城上,這裏所有的歡樂都被她帶走了。他恨自己的弱懦。